第十三章各得其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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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东汉以来，新野名人辈出，云台二十八将中邓禹、岑彭、马成、刘隆等四人出身新野，加上汉光武帝的皇后阴丽华、汉和帝的皇后邓绥，东汉名将来歙、三国名将邓艾等等，新野称得上物华天宝、人杰地灵。</p>

改朝换代让昔日显赫的王侯世家逐渐衰败、风光不再，当今天子命贾弼之修撰《十八州士族谱》时，新野郡诸姓仅存邓、岑、阴三氏，邓、阴两家定为五品，岑家更是落在六品，皆成为次等门第。</p>

从棘阳顺棘水南下，四十余里便是新野县，两岸土地肥沃，邓、岑、阴三族在棘水两岸凭水而居。</p>

三家族人皆过千，加上荫户、佃户，庄中青壮超过千人。族中子弟为官、经商不在少数，三家底蕴深厚，在新野郡仍是首屈一指的名门望族。</p>

阴家庄在棘水东岸，正好在棘阳城和新野县之间。庄园建有坞堡，土石夯筑的外墙高达二丈五，径有二十丈，宛如小城，是储存物资和核心族人聚居之所，其他人在坞堡外围建屋而居，形成了村落。</p>

得知杨佺期明日前来拜访阴家庄，邓家家主邓靖、岑家家主岑纳都提前一天赶到了阴家堡。</p>

三家在棘阳城都有耳目，杨佺期此行目的都清楚，是否捐粮赈灾，三人要事先商议一番。</p>

坞堡议事堂。</p>

屋正中放着个大铜盆，炭火正旺，三人围着铜盆品字而坐，边吃边聊。</p>

邓靖捻须道：“我等世居新野，碍于朝庭制度，乡邻有难时不敢明面相帮。现在既然官府出面筹粮，不妨鼎力相助，既能救了乡邻又给了杨太守颜面，你我落个好名声，岂不三全其美。”</p>

岑纳将酒饮尽，粗声道：“前日岑挥派人送信，说杨太守强行向商户募捐，城中商铺生意一落千丈。此次杨佺期前来要粮，若是轻松给了，以后说不定又会找理由张口。官府贪得无厌，要我说索性撕破脸不给，姓杨的能奈我何。”</p>

阴晞冷笑道：“向商户募捐是杨太守冲陈主薄磨刀呢，背后还指不定有什么大人物在角力。你赶紧跟你兄弟说，让他不要乱掺和，躲远些，以免惹祸上身。”</p>

邓靖拨了拨盆中炭火，道：“阴兄，给不给粮我和老岑听你的。”</p>

阴晞年纪最长，已过花甲，邓靖和岑纳都是五十出头，两人尊阴晞为兄。阴晞素有远见，颇具谋略，以前三家数次遇险都是阴晞指点渡过，所以遇事邓、岑两人都愿听阴晞决断。</p>

梳理着胡须，阴晞慢条斯理地道：“太守亲自上门筹粮，你我怎能不给。岂不闻破家县令、灭门令尹，得罪不起啊。”</p>

岑纳以手擂席，大声呼道：“虎落平阳，奈何奈何。”</p>

邓靖脸色阴沉，叹道：“再这样下去，我们三家也会像马家、来家一样泯然世间。”</p>

阴晞眼中露出精光，喝道：“既知衰败，更当努力，哀声叹气有何用处。”</p>

端起杯喝了一口酒，阴晞定了定神，道：“粮要给，但多少由我们说了算，等杨太守来了，听其言观其行，再做决定。”</p>

…………</p>

巳时三刻，官道上尘土飞扬，十数骑朝着阴家堡方向驰来。</p>

烟尘惊动望楼上的庄丁，尖锐的哨声响起，木栅放下拦住道路，从村中有拿刀持枪的庄丁结队奔出，朝木栅处集结而来。</p>

杨佺期等人在木栅前勒住马，随行的书佐狄宏大声喝道：“新野太守、建威司马前来拜访阴堡主，还不速速放行。”</p>

木栅拉起，杨佺期带着众人缓缓前行，杨安玄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四周景色。</p>

眼前是大片的良田，麦田青青、稻田枯黄，菜地有农人在耕作，房前屋后、道旁山上种有桑麻、果树，池塘水洼看到残荷，鱼儿跃起溅起水花。</p>

听到马蹄声，犬吠鸡啼，猪羊乱奔，一派生机。杨安玄心想，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好一派桃源景象。</p>

十数人从坞堡里迎出，为首的老者率众人在杨佺期马前躬礼道：“草民阴晞拜见杨郡守。”</p>

杨佺期跳下马，还礼道：“不敢，阴公无需多礼，杨某前来叨拢，还望海涵。诸位请起。”</p>

阴晞等人引路，一行人进入坞堡。</p>

坞堡面积比盘龙山那处残堡还要大，沿坞墙建楼，分上下两层，下层应该是库房、婢仆的住处，上层是阴氏族人的居室，足有二三百间房屋。</p>

正北是祖堂，供奉阴氏先祖，阴晞引着杨佺期来到祖堂右侧的议事堂，恭请杨佺期上座。</p>

杨佺期不肯，推让再三，分宾主左右而坐。</p>

杨安玄看对面有老有少，经阴晞介绍，方知坐在阴晞下首面容清瘦的是邓家家主邓靖、燕头虎额的是岑家家主岑纳，那些年青人多是三家的子侄辈。</p>

杨佺期笑道：“阴公大名杨某早有耳闻，本该早来拜望，郡中事务烦杂，一直拖到现在，阴公莫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