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慈不掌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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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氏城外立起两座军寨，商旅吓得纷纷远避，只有顽童在外面好奇地张望。</p>

城西营寨有士卒进城买货物，寨外不时有人出来走动。于是有商贩大的胆子带了货物前来叫卖，居然很快就卖光，价钱公道。</p>

不到半天时间，城西营寨外便成了集市，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p>

远离的商队见军寨并不扰民，便悄然回归，顺道做点生意。</p>

不过，军营百步之内不准商贩踏足，百步之外任由做生意，营寨中的士卒被允许定时出外购物。</p>

消息传到南寨，杨安远冷笑不已。</p>

岑明虎讥道：“出门便露怯，哪有这样带兵的，杨军侯果然只会纸上谈兵。”</p>

自然有商贩来到南寨外试图做生意，还未开口被便寨内士卒驱散。南寨寨门紧闭，瞭望楼上兵丁执守，远远能听到营寨内操练之声，一片肃然。</p>

两处军寨军纪截然不同，百姓议论纷纷，高下之别分明。</p>

巳时，张华混在西寨外熙攘的人群里，偷偷地打量着营寨，观察着进出的士卒。</p>

他在军中呆了七年，新兵、老兵还是能一眼分辨出来的，张华确认这些士卒确实是新兵。</p>

虽然百步之内不准靠近，张华还是绕着营寨转了数圈。</p>

营寨树着木墙，高有丈许，看不到里面的情形，整个营寨只有一个营门，开在南面。</p>

张华爬到远处的高树上，隐约观察了一下寨内的情况，从营寨的规模来看，应该是四百来人。</p>

特意留心了几个外出的士卒，都在半个时辰内归营，手中拿着采买的东西，有说有笑，不像是伪装的斥侯。</p>

张华又从西寨到南寨间来回走了两趟，估算了一下路程和时间。</p>

酉时，田大河带着徐孝重与他汇合，两人一直蹲守在营寨外，看看能否等到王牛卵出来，结果落了空。</p>

从士卒的言谈中得知，西寨领军的将领名义上是部司马赵田，实际上是杨佺期的三子杨安玄，这个杨安玄今年才十六岁。</p>

张华心中狐疑渐释，杨佺期是沙场宿将，就算他派两个儿子来捞功劳，也会配经验丰富的人辅佐。</p>

南寨秩序井然，率军的杨安远带过几年兵，没出毗漏；西寨的赵田名义上领军，估计压不住杨安玄，才会出现乱像。</p>

主意已定，张华不再犹豫，连夜回了山寨，召集众人商议。</p>

孙光（孙瞎子）捋着胡须道：“按大哥所说，这两个军寨一强一弱，咱们应该朝弱的那个下手。不过下手之前，能把那个杨安远调开就更保险了。”</p>

赵应憨笑道：“要引走狗，就得丢块肉骨头。”</p>

张华知道赵应看似像个莽夫，其实心细如发兼心狠手辣，若被他外表蒙骗，定然被吃得连骨头都找不到。</p>

“老二，你有什么主意？”张华问道。</p>

赵应原是龙袍山的贼匪，二月攻打复阳城的时候带了二百来人前来投奔。</p>

对于赵应，张华防着一手，所以孙光才会有意无意地处处针对。</p>

赵应拍拍肚皮，道：“孙瞎子一肚子坏水，老大你问他。”</p>

张华脸色一沉，道：“自家兄弟，有什么话就直说，推来推去做什么。”</p>

赵应哈哈笑道：“老大教训得是。复阳城不是驻扎着义阳郡的官兵吗，那帮孙子被咱们吓破了胆，只要传出风去咱们准备攻打复阳城，估摸着那些没卵的家伙就得催着新野郡的兵马去救援了。”</p>

“调虎离山。”张华拍掌赞道：“老二肚子大，里面有货色。”</p>

想了想，张华道：“不光传风声，老二你带四百人下山，到复阳城逛一逛，遇到顺手的东西拿回山寨来。”</p>

赵应嘿嘿冷笑，这是把自己当成肉骨头了。</p>

自打入伙以来这个光头就明里暗里地针对自己，枉自己还以为他是条汉子前来投奔，这次下山自己要另做打算了。</p>

张华看出赵应不答应，笑道：“老二你只管前去复阳城走一遍，做什么自行决定。平氏城交给吾，得了好处到时让你先挑。”</p>

赵应干笑了两声，空头许诺谁不会说。自己麾下有近二百人，加上张华给二百人，下山见机行事，有个风吹草动索性带了这些人跑回龙袍山。</p>

…………</p>

三天后，数匹快马驰进平氏城。</p>

一刻钟后，县令郭潜匆匆赶往南寨；片刻之后，杨安远派人请赵田、杨安玄前去商议军情。</p>

复阳城发来的求救文书，公文中称贼人多达千人，准备攻城，请求新野郡援军前去增援。</p>

杨安玄和赵田对视一眼，几乎可以肯定贼人在调虎离山。</p>

那日田大河带着徐孝重化妆成卖布的商贩蹲守在营寨门前，营中有人前去问价。</p>

无需言语，杨安玄与徐孝重事先约定好几个手势，握拳竖拇指贼人打算固守、伸掌曲无名指则是贼人攻寨等等。</p>

徐孝重从田大河的支言片语中判断，贼人下山的可能性极大，接头人看清徐孝重伸掌曲无名指，杨安玄知道贼人准备下山。</p>

杨安远这几日不可能光在寨中操练，多名斥侯入山查探敌情，回报皆是“山深林密路窄”、“易守难攻”之类的话。</p>

这四百余人是将来自立的根基，杨安远当然不想强攻山寨折损，所以迟迟未发兵进山剿匪。</p>

“两位将军，救兵如救火，还望速速发兵救援复阳城。”郭潜皱着眉头道。</p>

从他内心讲，不愿意新野郡的兵马离开，万一贼人调虎离山偷袭平氏城怎么办，只是若不派救兵，万一复阳城有事追起责来他吃罪不起。</p>

所以，郭潜接着道：“本官以为，两位将军有一人前去驰援足矣，留下一寨驻守平氏，谨防贼人有诈。”</p>

杨安远渴战心切，毫不犹豫地道：“本将前去驰援复阳城，赵司马你留下。”</p>

…………</p>

得知南寨兵马通过石劈崖往东面复阳城方向而去，张华带着众喽罗下山。劫寨多在夜间，他却打算出其不意白日冲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