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退守金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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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宣阳门紧闭，墙体上的野草更多，在炙热的阳光照射下无精打采地低垂着。</p>

太守府。衙署内鸡飞狗跳，夏侯宗之的咆哮声传出老远。</p>

“朝庭的援军何时才会来？今日给郗刺史的求救信可发出了吗？秦兵现在离洛阳有多远……”</p>

官道上滚滚的烟尘让宣阳城头的守兵紧张起来，号角声响起，弓箭手严阵以待。</p>

待旗帜靠近，能看清旗上的晋字，城楼之上欢声雷动，援兵到了。</p>

验过文书印信，城门打开，杨安玄率军进入洛阳城。</p>

宽阔的铜驼大道冷冷清清，看不到几个人影，两旁的建筑与数年前离开时没有变化，永宁寺塔沉默地注视着众人的到来。</p>

杨安玄在府前下马，太守夏侯宗之带着府衙官吏接了出来。看到杨安玄如此年轻，夏侯宗之微微皱了皱眉。</p>

胡藩与夏侯宗之是旧识，上前见礼介绍道：“夏侯太守，这位是伏波将军杨安玄，奉朝庭旨意率军前来救援洛阳。”</p>

夏侯宗之见杨安玄身后的兵马不多，心想朝庭的公文不是说有三千兵马吗，怎么只有这点人。</p>

满腹疑问地领杨安玄入内，对于府衙杨安玄是很熟悉的，他在这里渡过了少年时光，虽然此身非彼身，那些美好的回忆却难以磨灭。</p>

大堂重新见礼落坐，夏侯宗之笑道：“说起来愚初来洛阳时还见过杨将军一面，四年不到杨将军才名动京城，统军前来救援洛阳，看到杨将军老夫不由生出廉颇老矣之叹。”</p>

当年接任河阳太守时，这位夏侯太守倨傲异常，派人清点官宅中的财物，生怕杨佺期多带了东西，杨安玄对这位夏侯太守好感欠奉。</p>

略做寒喧，夏侯宗之问道：“杨将军，朝庭不是派遣三千兵马来援吗，为何仅有千人？”</p>

胡藩呈上刺史府的公文，杨安玄把原由说了一遍。夏侯宗之看过公文后，苦着脸道：“前来洛阳的秦军多达两万余人，洛阳城中守兵不足一万，如何抵挡？”</p>

胡藩见夏侯宗之一脸惧色，心中暗自鄙夷，难怪他一天三次催促郗刺史发兵救援，根本没有御敌之心。</p>

“夏侯太守打算如何御敌？”杨安玄问道。</p>

夏侯宗之唉声叹气地道：“还能怎样，固守城池等待援军。胡参事，方才你说辛将军会率第二批援军来洛阳，不知要多久，愚恐怕来得晚了洛阳被秦军攻下。胡参事，烦你向郗太守禀明洛阳事急，让辛将军早日来援。”</p>

看来夏侯宗之并无御敌之策，杨安玄对洛阳的地形十分熟悉，径直开口道：“愚方才进城时，发现城中并无多少百姓，可是避出城去了？”</p>

“不错，秦兵占据上洛之后，洛阳百姓闻讯纷纷出逃，如今城中仅剩下老弱病残，无力帮着守城。”</p>

“兵粮可够？箭只、守城的辎重可够？”杨安玄又问道。</p>

夏侯宗之道：“兵粮倒是充裕，足可支撑万人三月之用，辎重亦不缺，就是守军太少。”</p>

杨安玄让人拿来洛阳的地形图，道：“洛阳南北长九里，东西宽六里，有十二处城门，城墙屡遭战火多处破损，光靠万余人马确实难以抵挡姚秦大军。”</p>

夏侯宗之愁眉不展地叹道：“杨将军所言甚是，秦兵来势汹汹，本官生恐洛阳有失，才一再向郗刺史求救。”</p>

杨安玄的手指在洛阳地形图的西北角一点，道：“夏侯太守，有否想过弃守洛阳城，退守金墉城。”</p>

金墉城是三国魏明帝时筑，是洛阳城西北角上的一座小城，本是曹魏时帝后游玩的别宫，晋代魏之后，被废的帝、后安置于此。</p>

在洛阳时，杨安玄没少到金墉城内游玩我，知道此城由三座小城构成，呈南北向长方形，各有墙垣，连接为一整组建筑，城内重楼飞阁遍布，远望有如天阕。</p>

金墉城城垣宽厚坚实，地势险要，北靠邙山，南依大城，南北长逾两里，东西宽约半里，足以容纳万余驻军。</p>

夏侯宗之眼神发亮，笑道：“若是据金墉城而守，秦兵势难攻破。待援军大至，秦兵自然退走。”</p>

郡司马黄康反驳道：“如此一来，岂不将洛阳拱手相让，不妥。”</p>

杨安玄解说道：“洛阳城几成废墟，并无防守的意义，便让秦军占去，想来也不会毁坏城中建筑。只要金墉城不失，秦兵便不可能驻守。秦兵退走，洛阳城自然重归。”</p>

夏侯宗之赞同道：“杨将军所言甚是，黄司马，立刻将辎重、粮草转移至金墉城。”</p>

…………</p>

洛阳城西八十余里处，姚秦大军浩浩荡荡地沿着洛水朝东行进。</p>

在一众将领的簇拥下姚崇驻马山岗，目送着滚滚烟尘延展向前。</p>

姚崇年方而立，短髯如戟、面如铸铁，坐在马上，如同铁塔般壮实。</p>

他是秦皇姚兴之弟，当年平远将军、护氐校尉杨佛嵩背晋投秦，便是他率军援救，击败杨佺期，斩杀了南阳太守赵睦，致使杨佺期谪迁新野太守。</p>

皇初二年（公元395年，后秦计年，东晋是太元二十年），姚崇率军救援鲜卑首领薛勃，击败魏军，后薛勃叛被他所擒，俘获大量兵马，因功封为齐公。</p>

目光遥视洛阳方向，姚崇满怀豪情，自晋国朝庭南渡以来，洛阳数易其手，这座城池已成废墟。</p>

皇兄告诉自己，占据洛阳，对晋朝是个重大的打击，淮河、汉水一带便会归附，便有了问鼎天下的实力。</p>

姚崇眼中闪过希冀，皇兄对他所说的话再度在耳边回响起，“崇弟，若你能夺下洛阳，朕便封你为王。”</p>

热血沸腾起来，洛阳若不像华山、弘农一样望风而降，自己便会率麾下儿郎将那残破不堪的洛阳城踏成齑粉，然而纵马南下，直抵长江北岸，重现天王当年故画。</p>

姚崇扬鞭东指，豪笑道：“夺下洛阳城，与诸君痛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