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移师平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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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将余晖洒落在金墉城头，晋字纛旗依旧在箭楼之上高高飘扬。</p>

城门处，两辆冲车坍塌在地，被城上倒下的热油淋过，再被火矢点燃，熊熊大火足足燃烧了半个时辰，焦黑的残渣仍在冒着袅袅黑烟。</p>

城墙上出现了大大小小的坑洞，那是投石、冲车留下的痕迹，地面上的血色被渗透了砂土，留下一块块难看的斑褐，这是秦兵攻城十五天留下的印迹。</p>

低沉的号角呜咽响起，秦兵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撤回营寨，一天的进攻落下帷幕。</p>

姚崇微笑地站在寨门前，迎候将士们回营，不时地寒喧抚慰几句。</p>

另一处寨门，有秦兵押着晋人役夫清扫战场，收拾散落于地的器械、救助伤员、填埋尸体等。</p>

等最后一名军兵入营，姚崇上马向金墉城方向驰去。斜阳将金墉城涂抹上金色，配上露出城墙的飞檐翘脊，真称得上金台玉阁。</p>

金墉城的坚固姚崇的意料，十几天的攻击只在墙体上留下些意义不大的坑洞，要穿透几丈厚的城墙，简直是痴人说梦。</p>

每天都会有秦兵登上城墙，便毫无例外皆被杀死或赶了下来，城中的箭只、滚木、擂石准备得十分充裕，根本看不到紧缺的样子。</p>

在里许外勒住马，姚崇心情复杂，他十六岁便随父亲四处征战，攻克过不少雄关。</p>

此次向东攻晋，夺弘农取上洛，易如反掌，他认定晋军不堪一击，没想到在金墉关前碰到了铁板。</p>

强攻、夜袭、挖洞、堆土，各种办法都尝试过，结果是在这座小城前伤亡近二千人。</p>

杨安玄缓步在城墙上走过，不时地停下脚步与军兵们说上几句，军兵们看到他纷纷起身致意。</p>

十五天同生共死，守城的将士看到了这位杨将军的骁勇，多次险情都是被杨将军化解，有这样一位勇将在，众人心中安定。</p>

守城的晋军伤亡了四百余人，但经历过血与火地铸炼，晋军正在发生着褪变，由当初接敌的慌敌变得有条不紊，在队长屯长的喝斥指挥下配合默契。</p>

便连偶尔前来送饭菜的夏侯太守也发现了军心稳定，信心满满地四处宣扬道：“金墉固若金汤，城中粮草、辎重充足，至少能坚守半年。”</p>

晚间巡营，姚崇又听到营中私语，抱怨战事艰难，伤亡过大。这样的怨语在几日前便开始出现，姚崇严惩了十数人依旧不能禁绝。</p>

身边的军司马穆平轻声道：“齐公，可要严惩？”</p>

与晋军不同，姚崇所率的秦军有氐人、羌人、鲜卑人以及汉人，战事顺利自然安然无事，若是失利便极可能像当年前秦苻坚兵败后大秦帝国四分五裂，姚崇忧心如焚。</p>

摆手制止了穆平，姚崇回了中军营帐。亲卫低声禀道：“万岁派人送来密报。”</p>

姚崇一惊，让送信之人入帐。接过密报看过之后，姚崇的眉头皱起，将密报递与穆平，道：“万岁让愚尽快结束战事，回归上洛驻扎。”</p>

穆平凑近牛油烛火看信，密报告知氐人屠飞、啖铁等人趁大军东征之机占据方山作乱，姚兴要率大军回撤平叛，无法支持姚崇攻打洛阳。</p>

密报告诉姚崇，晋国的援兵已在襄阳聚集训练，可能很快援救洛阳，让他尽快结束战事退守上洛，保全实力。</p>

穆平递还密报，叹息道：“此次兵临洛阳无功而返，实在可惜。”</p>

姚崇将密报举到烛火上点燃，看着密报化为灰烬，恨声道：“损兵折将，有何面目回去见天子交令。”</p>

站起身来到身后的牛皮图前，姚崇的手指在偃师城上一点，道：“你前几日告诉愚，偃师城附近有数万户晋人聚居于此。”</p>

穆平微笑道：“齐公与仆想到一起了。”</p>

身为军司马，穆平掌管着军中谍报，洛阳百里方圆的虚实尽在他心中。</p>

“晋人南渡后，许多汉人并未随同南下，而是族居各处，筑坞自守。”穆平指着偃师城道：“偃师一带土地平整，土地肥沃、水流充沛，是洛阳的谷仓。”</p>

姚崇眼神一亮，笑道：“也就是说偃师一带的晋人很富有。”</p>

穆平走近地图，先是用手指在偃师城四周划了一圈，道：“据侦骑探知，偃师城一带有大大小小的坞堡数十个。”</p>

手指在东南方向重重地点了一下，继续道：“此处名为平柏谷，据探马回报，河东裴家，西河严家两大家族足以两万余户聚居于此。”</p>

两万户，人数至少接近十万人，姚崇眼神愈亮，手掌重重地在平柏谷上一拍，道：“明日留下万人困守金墉，本公亲率大队前往平柏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