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战场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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蹄声如雷、马踏人翻，哭喊一片，百姓在奔驰的马蹄下无助地奔逃。</p>

杨安玄心如油煎，却知道此时心软不得，急催战马朝秦军迎去。</p>

作为部将，高晔一马当先，率轻骑冲在前面。</p>

他是氐人，部落被姚苌吞并后跟随族人在其麾下争战，从普通的士兵晋功为扫逆将军，二十年的时光转瞬过去。</p>

手中马刀微微颤动，刀已经成了高晔身体的一部分，这是第九柄马刀了，二十年来征战不断，刀下不知有多少亡魂。</p>

看着狼奔豖突的晋国百姓，高晔脑中想起久远的记忆，那是自家部落被羌人攻破时，族人也是这样哭嚎着逃命。</p>

目光射向不远处的晋军，高晔眼中闪过凶光，似乎晋军就是当年那伙杀入族中的强盗。</p>

杨安玄手中马槊轻巧地将挡在马前的百姓拨开，寒光一闪，马刀斜削而来。</p>

马槊立起，将刀封住，杨安玄往外用力一推，双马错身，反手一槊扎去。</p>

那名秦兵没有提防，被槊尖刺透后心，从马上摔下。</p>

刚收回马槊，高晔便赶至，马刀刁钻地从下往下挑起，从杨安玄的腰间往上划。</p>

秦军人数众多，杨安玄不敢缠斗，身形侧躲马槊的末端向着刀身撞去。“钉”的一声，马刀被槊尾撞开。</p>

杨安玄恼怒高晔阴毒，顺过槊锋朝侧旁的高晔划来。高晔以刀相迎，发出一声“铮”响，颤音发散。</p>

高晔感觉手中刀仿如变成活物，紧密地颤动撞击着虎口掌心要脱控逃去。</p>

征战二十余年中高晔有几次遇到过这样的情形，立知不妙，对手的马槊暗藏玄机。</p>

不及多想，高晔立时向前趴去。槊锋带着凉意从后脑扫过，将他头上尖帽扫落，双马错开，高晔已是一身冷汗。</p>

号角声密集响起，姚崇带着二千轻骑和三千步卒从左右朝晋军围来。</p>

穆平见杨安玄十分骁勇，命令麾下秦军借助晋人百姓掩护游斗，为姚崇率军合围争取时间。</p>

见到有六七千秦军出现，除了与辛恭靖缠斗的秦兵外，差不多都在这里了，到了发动的时候。</p>

严恪就跟随在杨安玄身侧，杨安玄高喊道：“严恪，鸣锣。”</p>

为区分开战场上的号角，严恪与父亲严安约定鸣锣为号。数面铜锣发出“镲镲”的声响，即使在战场之上也传出老远。</p>

十万百姓，被驱于阵前就有一万多人，剩下的八万多人茫然无措，不知是进是退，战事一起，定将祸及池鱼。</p>

裴博和严安聚在一起，有两百余名秦军看守。听到锣声传来，严安以目示意长子严泓。</p>

严泓愤声吼道：“父老兄弟们，秦人视我等如猪狗，我们不能跟他们去秦地，现在朝庭的十万大军已至，咱们杀秦狗迎大军。”</p>

裴强也高喊道：“杀胡狗，迎朝庭大军。”</p>

严、裴两家千余族人散在四周，这些人早得到了叮嘱，见状跟着鼓噪起来。</p>

秦军发现异状，高声呼喝道：“做甚么，赶紧蹲下，谁敢妄动立斩不饶。”</p>

带队的秦将抬手将一名奔走的百姓砍倒，扬起带血的刀威胁道：“谁敢不听，此人便是榜样。”</p>

裴胜将一只未搜走的短矛藏于背后，见那秦将发威，抬手将短矛掷出，两人相隔不过两丈，短矛狠狠地扎进秦将胸口。</p>

裴胜大声吼道：“秦人攻不下洛阳城，想让咱们去城下送死。左右是个死，不如拼了，找条活路。”</p>

“拼了”、“杀秦狗”，在鲜血的刺激下，群情激愤，裴、严两家部曲举着木棒、锄头呼喊着朝秦军冲去。</p>

这些日子受尽屈辱，每个人心中都憋着怒火，总算到了爆发的时候。</p>

秦军挥舞着刀枪砍倒冲过来的百姓，可是人数太多，转瞬之间就被四面八方涌来的百姓淹没，被木棒、锄头击成肉糜。</p>

裴博高声指挥着，“抢夺秦军兵器，咱们往阵前冲。”</p>

八万余人中有近二万多青壮，夹杂着些老人妇人，潮水般汹湧向前，势不可挡。</p>

穆平正调兵遣将阻挡晋军冲杀，突然身后大乱，百姓从阵后杀来，猝不及防。秦军慌乱地转身抵御，瞬间被淹没在人流之中，根本建不起防御阵型。</p>

秦军在装备、训练上占着上风，但百姓的数量太多，砍倒一名百姓，便有五六根木棍砸来。此时百姓杀红了眼，早将生死置之度外。</p>

战场上秦军有万余，石真率两千冲阵，啸龙领三千接应，穆平以三千抵挡杨安玄，还分出千余看守晋人、保护辎重，姚崇前来接应穆平的兵丁以轻骑为主，不过二千余人。</p>

姚崇将麾下撒开，布下一张罗网，眼见晋军成了网中之鱼，心中欢喜。突见西侧响起轰雷般呐喊，烟尘滚滚而起。</p>

西面是囚禁晋国百姓所在，姚崇心中大惊，他没有想到晋国百姓会临阵造反。</p>

姚崇没有把晋军放在眼中，至于十万晋国百姓在他眼中更如土鸡瓦狗一般，只是此时敌我胶着在一起，根本无法组织起进攻。</p>

当机立断，姚崇放弃围困晋军，下令道：“呜号，树起纛旗，退军五里集结，结成阵势与晋人决战。”</p>

号角声响起，秦军听到号角纷纷朝纛旗方向移动，便连与辛恭靖所率晋军争斗的石真和啸龙出不敢怠慢，潮水般地朝后退却。</p>

豆田壁前，辛恭靖大声呼道：“秦军已败，杀。”</p>

晋军士气大振，向前推进。孟龙符勇不可挡，大刀朝秦军头上砍去。</p>

杨安玄听到秦军号角响起，紧接着看到纛旗树起，秦军不再恋战，而是潮水般地向纛旗方向退去。</p>

情况紧急，若让秦军汇聚在一处结成阵势，即便人数占优也不见得能胜过秦军。</p>

“二哥，你率人截击秦军，不要让秦人顺利集结。”杨安玄道：“安玄军，随我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