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火中取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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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六日，王恭宣布起兵清君侧，讨伐司马尚之兄弟和江州刺史王愉。</p>

巡江营的存在如梗在喉，王恭起兵之初便命刘牢之派水师驱赶巡江营。</p>

统率水师的是辅国将军刘牢之之子刘敬宣，他被父亲叫回后没有再回建康城，在北府军中任前军司马。</p>

得知依水镇被北府水师围困，巡江监卢壮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生恐性命不保。</p>

急召刘衷相问逃命的小船是否备好，才知刘衷已尽起巡江营将士，五艘战舰在江面排开，与北府水师对峙，大战一触即发。</p>

刘敬宣站在船首，身上淡青色葛衫被江风吹得飘飘飞起，黑漆纱冠下淡红面皮，双目有神，眺望着对面巡江营江船。</p>

百步外的巡江营水师，将江面封住，虽然船只的数量、将士的人数都不及北府水师，但旌旗烈烈、军容整肃，丝毫不次于北府水师。</p>

刘敬宣听父亲不止一次地提起过杨安玄，这只组建不过年余的水师能有如此威势，杨安玄居功甚伟。</p>

父亲征战数十年，见过的将领多如繁星，能被他看重的没有几人，但从父亲嘴中听到杨安玄才智过人、骁勇善战，是难得一见的将才。</p>

虽然出身将门，刘敬宣却是文武兼修，他知道杨安玄的名字是因为《小窗幽句》，读来唇齿留芳。</p>

刘敬宣早就有心结识，等他从京口前往建康，杨安玄却从建康去了京口，后来又去了洛阳，现在已是汝南太守了。</p>

“刘司马，可要下令攻击。”身旁的校尉拱手禀道，打断了刘敬宣的暇思。</p>

刘敬宣没有穿戎装，手上拿着羽扇，出发之前他便想好了破敌之策。</p>

摇了摇手中羽扇，刘敬宣问道：“巡江从事卢壮可在依水镇中？”</p>

“据依水镇上的探子回报，卢从事被困在巡江衙中。”</p>

刘敬宣道：“我等是起兵请君侧，并非反叛，能不动刀枪尽量免伤和气。你让人驾一叶小舟，愚要前往巡江监拜见卢从事。”</p>

半个时辰后，卢壮面色惨白地登上刘衷的朦冲舰，下令让出巡江营，带着巡江营五百将士逆流而上，前往靖安镇暂避。</p>

到达靖安镇后，卢壮让巡江营驻扎于此，自己却不敢停留，带着几名随从直奔建康，说是禀报朝庭叛军动向。</p>

刘衷、周由、钱磊等悲愤莫名，不战而逃是巡江营的耻辱，可恨卢从事不是杨将军。</p>

水路已畅，王恭命帐下督颜延统军三千前往竹里，做出进攻建康之态。</p>

七月二十日，豫州刺史庾楷在历阳宣布起军清君侧，响应王恭。</p>

七月二十六日，荆州刺史殷仲堪以州司马、南郡相杨佺期率水师五千为先锋，南郡公、广州刺史桓玄统五千兵马紧随其后，殷仲堪亲率两万兵马为中军，开始东进。</p>

王恭、庾楷、殷仲堪三家联合起军，最先动身的却是最远的荆州兵马。</p>

颜延前往竹里之后便按兵不动，在王恭看来，只要做了起兵之势，朝庭很快就会妥协，依照自己所请处置王愉和司马尚之兄弟。</p>

等尘埃落定，自己说动王珣、谢琰，在外通过殷仲堪、庾楷威逼朝庭请自己进京辅政，达成一生所望。</p>

庾楷同样无心起兵，他要的是会稽王收回成命，将四郡归还给豫州。他在豫州为刺史，克扣军中粮饷、变卖辎重、驱使军兵为其奔走，豫州兵马战力极弱，能不战尽量不战。</p>

…………</p>

王恭起军的奏疏递至建康，虽然早有预料，但鞋子落地还是让人惊惶不安。</p>

司马道子看着朝堂上的文武大臣，面无人色地问道：“诸卿，王恭与殷仲堪、庾楷联合起军，该如何是好？”</p>

侍中司马元显愤声道：“去年王恭起兵谋逆，朝庭顺从了他的心意，没有追究他的罪责，才种下今日之祸。王恭的野心没有满足的时候，去年是讨伐王国宝，今年要讨伐谯王，若是一味顺他心意，明年他要讨伐大王如何回应？”</p>

车胤应声道：“司马侍中所言甚是，不能一味顺应王恭，朝庭要派人前去训斥，勒令其退兵。”</p>

江绩慨声道：“王恭身为人臣，一再起兵作乱，不可估息，朝庭应兴兵讨伐。”</p>

众臣异口同声要讨伐王恭，可是司马道子却知道朝庭缺兵少将，不是叛军的对手。</p>

心乱如麻、头痛欲裂，司马道子道：“讨伐王恭之事交予侍中、征虏将军司马元显。孤有些头痛，先回府歇息，有事速报孤知。”</p>

会稽王把头埋进沙子，回王府饮酒消愁去了。</p>

司马元显得了委任，在朝堂上慷慨陈词，将这些天在府中与张法顺商议的计谋一一抛将出来，中军出守竹里、石头城等要塞，从三吴募兵等等措施信手拈来，引得王珣、谢琰、车胤等人频频点头。</p>

谢琰叹道：“世子殿下年岁虽轻，但果敢聪锐，有晋明帝神武之风，吾等不如也。此为朝庭幸事，可喜可贺。”</p>

讨逆和平叛的大战徐徐拉开了帷幕。</p>

因为事先收到杨安玄的通报，朝庭事先有过准备，建康周围的要处都被中军驻守，朝中官员以及城中百姓也未像上次王恭出兵那样惊惶失措，司马道子见儿子有条不紊地将兵马布署到位，也恢复了些信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