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行险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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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风怒号，洛水上波浪翻滚，粮船行进艰难。</p>

天气恶劣，粮船提前半个时辰从宜阳出发，将近午时仍未进入沈水。</p>

十艘粮船一字排开在江面上相隔里许，秃安狐作为押粮的将领，乘坐在第一艘船上。</p>

运粮的船长逾六丈，宽约二丈，是缴获的商船，一次能装载粮食和草料二千余石，十艘船便是二万四千余石，足够五万大军和八万役夫三日所需。</p>

秃安狐是羌人，跟随天子东征西战，失了左手三个手指，因功封为扫寇将军。此次齐公姚崇率军出征洛阳，他派驻在宜阳城，专门运送粮草。</p>

运送粮草虽然不用沙场搏杀，但并不轻松。秃安狐深知粮食对大军的重要性，每次运粮都亲自押送，生恐有失。</p>

听着舱外怒号的江风，秃安狐裹紧身上的皮裘走出船舱，问船上的军兵道：“可有什么异常？到了哪里？”</p>

船板上的兵丁被凛冽的江风吹得直摇晃，大声道：“禀将军，没有异常，前面便是何家村了。”</p>

秃安狐从兵丁的脸上看出期待之色，江风吹人遍体生寒，从宜阳出发已有一个多时辰了，兵丁们不能入舱避风，又冷又累。</p>

“到何家村买点吃食，大伙歇息片刻。”秃安狐传令道。</p>

何家村位于洛水入沈水的拐弯处，因为地处关要，官府在此修建码头设有关卡，后来因战火荒废。</p>

流民在此聚居，往来船只常在此补给，逐渐发展成数百户人家的村镇，不管哪家朝庭入主，都纳赋消灾。</p>

村子三面环山一面靠水，西面的山林中杨安玄等人隐伏其中，看到粮船在码头停靠，杨安玄的心拧紧了，能否夺船就看接下来的行动了。</p>

秦军粮船首尾相隔里许，杨安玄指着最末那艘粮船道：“钱磊、陈鱼，你们想办法夺下那条船，万一不行就只能硬攻了。”</p>

林中藏有三百余人，粮船上的秦军有六七百，硬攻取船的机会不大，所以杨安玄把希望寄托在钱磊等人身上。</p>

钱磊等人领命，带了五十人离开。山下有小河岔，里面藏着小渔船，钱磊、陈鱼带人划了五条小渔船，悄然朝粮船驶去。</p>

江风正烈，秃安狐让各船派人下船到村中买热食，自己进入舱中避风。</p>

从宜阳送粮往来将近两个月，从来没有发生过意外，秃安狐也松懈下来。</p>

主将走了，兵丁们也不会傻乎乎地站在船上吹风，一个个躲在粮堆垒起的避风处闲聊，等买吃食的袍泽回来。</p>

河岔口在粮船身后的三里外，钱磊操纵着小渔船，顺着风有如鱼儿在水面上灵活地游动，飞快地朝着粮船接近，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噪子眼，若被船上的秦军发现，夺船的机会便渺茫了。</p>

接近粮船，钱磊小心地将渔船挨靠在粮船侧旁，很快陈鱼、黄富等人的小船也靠了过来。</p>

杨安玄坐在钱磊的渔船上，举手示意。绳钩抛出，衔刀在口，杨安玄拉着绳索攀上船。</p>

船上堆满了粮袋，秦军倚在粮袋上说笑，没有发觉船上多出了数十人。</p>

杨安玄身如闪电，出手无情，刀光闪处，身首相离。钱磊等人皆知不能让船上的秦军发出求救的信号，不然全功尽弃。</p>

等舱中的秦兵听到外面有动静出舱查看，杨安玄已经堵在船舱门口，半柱香的功夫，船上六十二名秦兵全部倒在血泊之中。</p>

杨安玄吩咐将秦兵尸体拖入舱中，用粮袋暂时盖住血迹。</p>

下船买吃食的秦兵返船，被杨安玄擒住，简要地问了问情况，船上又多了六具尸体。</p>

所有人都换上了秦军军服，杨安玄略松了口气，行险的第一步总算成了。</p>

钱磊等人再度攀下渔船，将船上的尸体运走，运送引火之物到来。</p>

等到第一艘粮船动身之时，船上多出数十袋草袋，里面塞着硝石、硫磺、松香等引火之物。</p>

申时，粮船到达蒯乡，码头上聚集了役夫，将粮船上的粮袋扛进不远处的粮仓。</p>

蒯乡原是个集镇，并没有城墙，被秦军征用后，用栅墙围出大营储存粮食。</p>

天色不早，乌云翻滚，秃安狐下令船上的兵丁帮着运粮，正中杨安玄的下怀。</p>

栅墙之上有秦军守卫，箭楼之上有人值守，不过杨安玄等人穿着秦军服饰，又从粮船上下来，乱糟糟的场面根本没人怀疑。</p>

扛起两包引火的草袋，杨安玄跟在秦军身后进了大营，钱磊等人紧随在他身后。</p>

粮包高垒，堆得有丈许高，人在粮袋隔成的胡同里走动，有人招呼引路。杨安玄心中暗喜，堆放密集的粮仓一旦火起，很难救火。</p>

粮食和草料是分开储存的，杨安玄等人进入料仓后，将引火的草袋四处放置，看守的兵丁大声喝斥，迎来闪亮的刀光。</p>

杨安玄一面砍杀着守卫的秦兵，一面大声吩咐道：“快快点火。”</p>

引火之物经过处理，遇到火星便燃，很快便引燃料库中的草料，片刻功夫大火便窜了起来。北风正猛，刮着草料的火星向四周弥漫。</p>

了望楼上的兵丁看到火起，爆豆般的锣声预警，指挥兵丁前去救火。</p>

杨安玄等人高嚷着“晋军杀来了”、“不好了，快逃啊，不然要烧死了”，挥刀朝秦军砍去。</p>

秦军莫明其妙，乱成一团，人人自危，不知身边的袍泽究竟是敌是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