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发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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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炎炎，骄阳似火，赤凰城这个地方在七州的最南端，是七州最繁华之地，也是最热的地方。</p>

还没到五月就热成这个样子，舞雀十分不习惯。易阳城可是要过了端午才把棉衣送的。</p>

她跑到院子里去看她喜爱的各种兰花和桂花，为了让它们早日开花，她可是天天亲自浇水除虫。</p>

这满院的植物如今就是她最喜爱的地方，她爱看这郁郁葱葱，不管是开花的还是不开花的，所有叶子都绿油油，生机勃勃。</p>

好在韩夫人也颇喜爱花，看她照顾得精心，院里的花草就交给她来打理。</p>

每次一打理这些花草，舞雀就会忘记时间，不知不觉已大汗淋漓，等她发现不对劲时已是口渴乏力，头晕眼花。</p>

如今天气越来越热，旧疾也越来越容易发作。</p>

她勉强站起来，急匆匆想回房去拿药。</p>

“小弦，正好你在这里。”</p>

她昏昏沉沉转过头去，见是陆夫人的贴身侍女秋歌远远走来。</p>

“天热，我们夫人特地叫我送来点心和凉茶给你们夫人，你拿进去吧。”秋歌端着一个托盘盈盈笑道，托盘上有两碟点心和一把精致的铜壶。</p>

尽管身体已极度不舒服，舞雀还是勉强支撑着笑道：“陆夫人回来了？”</p>

“才刚到，还没休息就让我送点心和茶过来，说是惦记着你们夫人酷暑天容易头晕气闷，这茶喝了最是清凉，点心也要趁着新鲜吃。”秋歌边说边将托盘递与舞雀，“你拿进去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p>

舞雀脚步晃悠，像是踩在云上，眼皮烫得睁不开，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她小心翼翼去接托盘，刚碰到，秋歌就松了手。</p>

托盘落地发出了巨大的响声，点心掉在地上烂成了几块，茶壶滚出很远。</p>

“哎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耳边传来秋歌的惊呼声，“这茶可是很珍贵的。”</p>

舞雀本就难受，再加上急火攻心，两眼一黑，全身瘫软下去......一阵沁人心脾的幽香传来，这香味十分陌生，但却是那么好闻。</p>

待她醒来时只觉口干舌燥，头又涨又重，眼皮上仿佛有火在燃烧。她一侧头，额头上放的一块湿毛巾掉了下去。</p>

鹿儿坐在床沿正担忧地看着她，见她醒了，毛巾也顾不上捡，欣喜地朝着坐在稍远处的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叫道：“郑医师郑医师，她醒了。”</p>

正埋头写药方的郑修元闻声抬起头看过来，他年过六旬，慈祥和蔼，一双眼睛炯炯有神。</p>

舞雀诧异地看着他。</p>

“郑医师刚好来给夫人诊脉，你运气好。”鹿儿看出了她的疑虑，羡慕地解释道。</p>

怪不得，舞雀暗自苦笑，自己如今这身份哪配看郑医师呢。郑医师只给王爷夫人们看病。</p>

舞雀想到了她晕倒前那淡淡的药香味，猜是这个郑医师扶的自己，脸一红，对走近的郑修元谢道：“多谢郑爷爷相救！”</p>

鹿儿脸上一惊，正要说话，郑修元冲她摆摆手，慈爱地对舞雀说道：“无妨，叫爷爷更显得亲切。”</p>

“这不合规矩，小弦她只是个下人。”鹿儿说道。郑修元是王爷和夫人们跟前离不开的红人，德高望重，从太爷在世时他就在这府里，世子和郡主平时都尊称他一声郑爷爷。这小弦也太冒失了，哪里就轮得到她这么叫。</p>

郑修元捻着胡须不耐烦地说道：“你这丫头，我说无妨就无妨，叫什么不重要，你的规矩倒比你们夫人都多......按规矩，我是不是不能给她看病？”</p>

鹿儿张了张嘴，尴尬万分。</p>

“郑爷爷，鹿儿姐姐一向谨慎小心，她也是为了我好。”舞雀慌忙说道。</p>

“我当然知道......不要多说，快将药喝了。”郑修元道。</p>

鹿儿抬过一碗药汤递给舞雀，舞雀坐起来接过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p>

“姑娘，以后不要在烈日底下待得太久，你这看上去像是中暑，但……”郑修元面色有些严肃起来，“老夫探了你的脉，似乎有一些......”</p>

“有一些什么？”</p>

“似乎有一些顽疾……”</p>

“……是。”</p>

“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厉害的顽疾，以前有吃药吗？</p>

“有，吃了好几年了……但一直断不了根。”</p>

“那是你以前没遇到厉害的医师，咱们郑医师别说在这赤凰城了，在七州那都是鼎鼎大名的，肯定能给你治好。”鹿儿得意的夸赞道。</p>

“那太好了。”舞雀心想，连许太医都不能帮她断根，这小小的赤凰城的医师难道行？“郑爷爷，您刚才说是顽疾......是什么意思？”</p>

“所谓顽疾，就是顽固得很，断不了根，时好时坏，每次服药后只是稍稍缓解一下，遇到天热时又会这样。”郑修元顿了顿，“我说得对吗？”</p>

“对......也不完全对，热了，冷了，生气了，都会。除了手心发烫，身体也像要燃烧起来一样，有时可自行消退，有时必须吃药。”舞雀想起二姐被抓那日气候寒冷，她也气得全身滚烫，但不知为何突然有股凉气出现将体内的热气压了下去，她还前所未有的感到神清气爽，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是下雪天的缘故。</p>

当然，她绝对不会向任何人提起她七岁那年，流金抢了她喜欢的不倒翁跑了出去，她一个人在屋子里哭，气得全身发颤又发热。</p>

结果身体越来越烫，一发不可收拾，两只手的手掌心竟然喷出了火苗，差点将身上的衣裙烧了起来。</p>

她吓坏了，方寸大乱，却不敢大声叫出来，只急得找水。混乱中水没找到，火却烧到了屋里的床幔。</p>

她愈发慌了，情急之中蹲到地上使劲用手拍打地板方才将火熄灭。可还没等她喘口气，火势早已迅速蔓延，一时火光冲天，浓烟四起。</p>

虽然救得及时，天遥宫还是被烧毁了一大片。</p>

待一切平静后，姐姐和静风围着她问东问西。她看着自己完好如初的手，百思不得其解，心中暗自庆幸当时没有人在场。</p>

手心的秘密成为了压在她心头的一块巨石，让她神情恍惚，无比沉重。</p>

当天夜里，母后单独一人前来看她。她温柔的手抚过她的额头和脸，静静地看着她。她内心十分恐惧，藏于心中的秘密仿佛被母后看穿了一样，她慌乱地低下头，双眼无处安放。</p>

母亲等待许久，见她依然沉默，问道：“雀儿，跟我说说当时的情形吧。”</p>

她只好吞吞吐吐说了个大概，说她也没注意到怎么就突然起了火。说完脸就热了，从小到大她从未在母亲跟前撒过谎，这是头一回。</p>

“这么说，当时起火时屋内就你一人？”</p>

她点了点头，生怕母亲继续追问，所幸母亲并没有追问，只从身上摸出一包东西来交给她，嘱咐她收好：“这是之前天热时许太医给我开的一副药，这三日我会让人煎了水给你送过来，其余的你自己收好。以后如果遇到身体发热心烦，就让冬桂去帮你煎了水喝，每次用一片就好。还有，金金和你是同胞姐妹，只是拿你一个东西而已，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吗？以后不要轻易生气了。”说完拿出一片唤了冬桂来让她去煎水，亲自看着舞雀喝下一碗，方才离开。</p>

她非常内疚，没有对母亲说实话，但她不想让任何人，包括母亲在内的任何人知道她是个怪物——一个手心会喷火的怪物。</p>

母亲走开没多久，舞雀就感到内心不再燥热心烦，十分舒服。那药片只用了一片就有此功效，不得不说许太医医术高明。</p>

“你这症状初看会以为是中暑，实则不然。”郑修元摸着胡子若有所思地说道，“我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奇怪的脉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