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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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洛桑并不意外地发现,蒋玫和小姐妹的脸色都不大好。</p>

没想到耳环确实是买给她的，当场被正主打脸的小姐妹面色尴尬，无所适从地后退两步。而蒋玫有瞬间甚至忘记了表情管理,半永久温婉微笑都崩盘稍许,嘴角下垂,眉头皱了皱。</p>

待林洛桑站直后,裴寒舟才顺着她目光看了过去,微微倾身。</p>

常年运筹帷幄,他的气场本来就很有压迫感和攻击性,虽只是前倾了一点，却让被凝视的人开始发怵。</p>

蒋玫的小姐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p>

男人漫不经心地警告“我很讨厌被任何人揣测或编排,且我和我太太的婚姻是双方自愿,如果你再散播谣言，后果自负。”</p>

“我买的东西只会送给我太太，要约会也只会是和她一起,明白了么”</p>

不止是小姐妹，连蒋玫都没想到裴寒舟会把话说到这种地步,惊慌地咽了咽口水,想了两秒之后似是还想开口，被小姐妹骆高诗猛地扯了一下。</p>

骆高诗干笑两声,赔罪道“也不知道是哪养来的坏习惯,随便听说了两句就开始嚼人舌根，实在是对不住,在这里给林洛桑小姐道个歉。”</p>

裴寒舟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袖口褶皱,强调称呼“裴夫人。”</p>

气氛安静许久,骆高诗也是吓得不轻，半天才反应过来,又弯了弯腰“哦对如果有所冒犯，我们在这儿给裴夫人道歉了。”</p>

这话一出，有围观的小演员笑了，抄着手和同伴吐槽“哪来的野鸡，还敢在裴寒舟面前蹦跶。”</p>

警告完后，男人总算收回目光，褪下语气中的锐利，看向林洛桑“吃了没有”</p>

她不自然地咳嗽两声“还没。”</p>

“那我陪你去那边吃点。”他弓起手臂，示意她挽住。</p>

不远处餐台上摆了些西点，林洛桑挽着他走过去，幸好附近没什么人，她小声问询他“你怎么会来”</p>

“记错时间了，以为你在这里表演。”</p>

下飞机后他刚好没事，听人说她在这边，还以为舞台表演就在今天，本着身为游泳老师要来检查学生作业的想法，便过来瞧了眼，谁知道正好撞上人撒野。</p>

林洛桑夹了块小点心，问出方才就开始在心里盘旋的问题“你那个耳环，真是买给我的啊”</p>

虽然只是为了卖珠宝公司一个人情，但他在各式各样的珠宝里选择的，也确实是女人戴的耳环，而非什么装饰品。</p>

“不然呢，”男人好笑地看着她，“难不成你觉得我还在外面养女人”</p>

她摸摸鼻子“这确实不好说”</p>

裴寒舟蹙眉看了她几秒，忽而问“为什么不反驳”</p>

“啊”她没懂，咬着点心发了个上扬疑惑音。</p>

“你嘴皮子不是挺厉害的么，刚刚被人那么说，怎么没有第一时间还击”他道，“不是你的作风。”</p>

“我得想想嘛。说我的话我肯定立马就能回应，但说的是你，我哪知道你怎么想的万一反驳了个错的怎么办”她耸肩，“我要是前脚刚笃定说完耳环是我的，后脚就有别的女人耀武扬威地戴好那我不是自己给自己捅窟窿吗，多丢人。”</p>

她本来觉得自己解释完男人就不会再开口，毕竟她这番话确实有理有据，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把魔爪伸向马卡龙的时候，身侧的人说“我很护短。”</p>

林洛桑还以为自己的危险想法被发觉，悻悻缩回手，戳了块苹果才品出他话里的潜台词。</p>

男人的声音在这方小小空间缭绕着“在外面，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配合你，这是我身为丈夫应该做到的事情。”</p>

她看向他。</p>

“所以不用担心被拆穿，以后关于我的，就算是胡话也可以大声说，没有人敢放肆。”</p>

她好像是第一次听他说这么温柔的话，但又并不觉得意外，毕竟之前就听经纪人科普过，说裴寒舟待身边人极好，所以集团高层极少出逃，公司也是越发展越好。不像别的公司，时常有高层带着核心人员和大资源背叛，将公司血洗成空壳。</p>

他现在也在向她承诺，尽管这段婚姻没有爱情，他也不会让她有丝毫难堪。</p>

哪怕她今天说裴寒舟爱她爱得如痴如狂，外人面前，他也会配合着不让她颜面扫地。</p>

虽然知道这是他为人处世的准则，但她身上还是涌起了阵暖意。</p>

林洛桑舒了舒肩膀，随口道了句“想不到你还挺体贴的嘛。”</p>

“平时我对你好像也很体贴，”讲完后男人顿了顿，似是想起了特殊情况，又不紧不慢地补充，“除了在床上。”</p>

那您岂不是很棒棒要不要我夸夸您</p>

如果不是穿着长裙，她现在真的很想踩他一脚。</p>

林洛桑皮笑肉不笑“您还真有自知之明。”</p>

活动还没结束，但林洛桑看图也拍了红毯也走了，接下来没自己什么事儿，便打算带着裴寒舟去视听盛宴的录影棚，让他看自己彩排一下。</p>

只是临走时不知哪里传来骚乱，她回过头去看，发现骆高诗正狼狈地、四仰八叉地摔在地上，蒋玫也摔倒叠在自己小姐妹身上，打泼的红酒还顺着桌布徐徐下淌，滴在二人精致的妆容和礼服上，一片狼藉。</p>

四下尖叫和议论声不断，一时间甚至没人去搀扶，蒋玫难堪得闭紧了双眼。</p>

二人摔跤的地方，正是林洛桑刚刚差点摔倒的位置。</p>

林洛桑有点怀疑地冒出某个微妙的想法，抬头瞧向裴寒舟时，发现他仍是面无表情地垂着眼，似乎并不意外。</p>

她停顿的时间太久，男人禁不住道“还没看够”</p>

林洛桑这才回过神来，最终却没有选择开口询问，只是拉着他离开“赶紧走吧，再不走要赶不上了。”</p>

玻璃鱼缸今天刚大费周章地运到了节目后台，她本也就想着有空的话来彩个排，既然裴寒舟还在身边，一切就更理所当然了。</p>

但男人似乎还有点不理解“我为什么要看你彩排”</p>

“第一次嘛，你看着我的话，我应该会比较有安全感”她侧头想了会儿，“毕竟一开始是你带着我的。”</p>

玻璃鱼缸很大，够她游几个来回，里头的陈设也早已被人布置好，去换衣服之前，由于对水的那么点阴影，她还是不由得杞人忧天了会儿“这个深度，我应该不会又呛水到需要你来救我吧”</p>

“按理来说是不会，”男人抄手，“但是以你的水平，也不是没可能。”</p>

“”</p>

刚刚是谁说他体贴来着是她吗</p>

她是被午餐的千岛酱糊住了心，还是被晚上的聚光灯闪瞎了眼睛</p>

幸而彩排最终还是顺利地完成了，她披着浴巾看了几遍录像，跟导演和灯光摄像又商量了二十多分钟，一切才结束。</p>

男人还维持着她离开时的动作，以手支颐坐在椅子上，一看就是那种非常不好惹的甲方爸爸。</p>

于是她没多想，跟着自己的脑补脱口而出，还颇有几分小得意“怎么样爸爸，我没溺水吧”</p>

“没”男人答到一半顿了下，有些错愕地抬眼，“你叫我什么”</p>

很少看到裴寒舟露出这种目光，她整个人僵硬了几秒，这才意识“甲方爸爸”去掉前面二字的称呼，听起来非常危险</p>

是一种好像凌晨六点才能睡的危险。</p>

“我在唱歌而已，”她反应力敏捷地编了段“ba”开头的轻哼，心虚眨眼，“没叫你来着。”</p>

说完又迅速转移话题“走吧，回去。”</p>

“我有点事，你先回，”男人沉吟几秒，垂下眼，想必是已经吩咐好，“司机在门口接你。”</p>

林洛桑点头，但还是不免有些意外，眉尾抬了抬“你等我这么久，我还以为你要和我一起。”</p>

毕竟她深知自己的丈夫是位聪明的商人，目的性明确，不会浪费时间，愿意等她肯定是因为回去有笔更划算的卖卖可以做。</p>

果不其然，他回道“本来是要一起，但临时有点事。”</p>

好像确实有什么紧急事项，他扶手上的手机闪个不停。</p>

林洛桑不用猜就知道又是工作方面的事，欣慰地勾了勾唇。</p>

看来今天不用为叫错的爸爸付出代价，也不用凌晨六点睡了，妙哉。</p>

“把你的笑收一下，”男人沉声，“我只是今天不回去，不是一辈子不回去。”</p>

“”</p>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躲过了一劫，但是想到下次可能要加倍偿还，就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了呢</p>

安然无恙地渡过一晚后，第二天早晨六七点，林洛桑就起床赶往现场排练。</p>

伴奏及话筒音量、机位方向、灯光等等都需要跟着表演不断调整，只有练习的次数越多，才越能在磨合中找到最优解。</p>

这次她运气不算差，抽中的是第二个表演，在她前面表演的是蒋玫，一首轻快的心动曲，和她上一期机会的感觉很相似。</p>

蒋玫表演完之后，场内又暗下来准备了很久，林洛桑的表演道具才准备好。</p>

而就在节目即将开始之前，位于y市繁华商业楼中的“在舟”总部，进行了一阵短暂的骚乱。</p>

此时正是晚上七点半，有身影猫着腰悄悄穿过长廊，做贼似的按灭通明的廊灯，蛰伏在总裁直通梯门口，而后神秘地打开名为总裁夫人の舔狗小分队微信群，如同进行走私交易般压低声音“小光已就位，目前暂未发现异样，裴总应该不会下来，。”</p>

很快有二号选手发言“ok，小钱已就位，一分钟后即将打开节目直播，。”</p>

三号选手“小李已就位，茶水间并未发现异样，若有情况请及时通报，。”</p>

伴随着简短的一声开机响动，中央电脑被切到视听盛宴的直播，灯光幽暗，时不时传来台下喧哗声，幸好第二场表演还没开始。</p>

负责开机的同事还没来得及窃喜，手机猛然嗡嗡震动三下，小光发来紧急讯号“立刻停止活动再播报一遍，舔狗小分队立刻停止行动，总裁下来了”</p>

电梯从顶楼开始缓缓下降，到十六楼时停驻，迎接裴寒舟的，是一片谜一般的黑暗。</p>

周秘书有些奇怪地往外看了眼，护着电梯门，等男人走出后才走向灯光开关处“奇怪，走廊灯不是二十四小时常明吗”</p>

抬手轻拍，灯光瞬间亮起，周良长吁一口气“就说应该不是坏了，毕竟咱们有一周一次的电路检查。”</p>

裴寒舟径直走向员工办公区，预料中而又预料外地，区域内形势大好，众人或认真敲字或认真撰写报告，斗志昂扬醉心工作，甚至没人回头看他一眼。</p>

直到他走到中央电脑旁，伸出手指作势要打开电脑。</p>

小钱蓦然抬头“总裁别点”</p>

小光也咳嗽两声，斗胆问道“裴总您怎么来了”</p>

男人扫了一眼电脑，淡淡阐明来意“要不要看直播”</p>

小光还以为总裁是在试探自己，毕竟上次戴佳佳看直播时珍藏了总裁夫人发牌，结果被现场抓包，还扣了奖金和休假。</p>

除了突击检查，他想不出总裁为什么要纡尊降贵跑这个小部门来闲逛。</p>

“不用了”小光坚定地表明立场，“我们是绝对不会在上班期间看节目的，我们对桑桑老师的舞台一点都不感兴趣”</p>

“偶尔也可以感感兴趣。”男人摁下左后方开机键。</p>

毕竟这次的游泳是他指点的。</p>

一秒后电脑打开，视听盛宴的节目声准确地灌满办公厅“接下来掌声有请林洛桑为我们带来尾巴”</p>

裴寒舟“”</p>

依旧被抓包的众人“”</p>

小光眼部痉挛，疯狂斥责钱朗你他妈关机怎么不关完全，只点个休眠是生怕总裁发现不了吗</p>

钱朗也好委屈来不及了啊</p>

男人眉尖无波无澜地挑了一瞬，很快明白廊灯熄灭的原因，但看在舞台即将开始的份上，没有和他们计较，拉了把椅子，在最佳观影区落座。</p>

舞台的灯光慢慢亮起，却并非是和往常一样自棚顶打落，而是氤氲在玻璃鱼缸的背后，自下而上打出两束朦胧光灯，将整个场景晕染得愈发别致与静谧，是林洛桑的要求。</p>

小李已经完全进入状态，捧着冲好的奶茶边喝边称赞“这光打得也太漂亮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