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穷孩子7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如约，下午三点时，晨楠敲响了房门。</p>

“给你搭好的衣服，是洗好熨好的，去换上吧。”</p>

晨楠递给晨雨曦一套衣服，是她没见过的。</p>

换上之后才看出，是一件把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裙用黑色腰封拼接的高腰连衣裙，简约，干练又优雅。</p>

“嗯，跟我想的一样好看。再配个首饰就行了……你哥之前送你的手表呢？戴上应该刚刚好。”</p>

晨雨曦找出来戴上。</p>

“行行行，这下好了。”晨楠连连点头。</p>

直到上了车，她才知道是要去一家久负盛名的出国机构面试，商谈。</p>

“别紧张，就和平常一样就行。人家对你的资历非常满意，说是能自主挑选的概率很大。”</p>

“嗯。”</p>

她声如蚊音回道。</p>

“到时候可能有好几个面试官，说不同言语的。你别着急，慢慢和人家交谈。你法语，英语啊什么的，都是挺流畅的，到时候正常发挥就好。”</p>

晨雨曦点点头，喝了口水。</p>

晨楠余光瞟到，微微皱眉。</p>

“水少喝点，免得等会跑厕所。”</p>

晨雨曦默默把水杯藏在身后，静静坐着。</p>

晚霞倾覆，城市里游荡着归人和晚间的风。</p>

晨楠坐在会议室门口，焦急地等待着。</p>

“啪嗒”一声，会议室的门打开。几个外国人前后出来，晨雨曦默默跟在人身后。</p>

看着笑容满面的负责人，晨楠悬着的心落下来。交流几句后，晨楠也变得同样欣喜激动。她不断地说着感激的话，一帮人客套地互相吹捧。</p>

客气地送远了人，晨楠一把揽过跟在后面的晨雨曦。</p>

少女耷拉着眼，没什么精气神。</p>

晨楠可掬的笑容堆在脸上。</p>

“怎么不开心？这么好的事，怎么没精打采的？”</p>

“……有点累。”</p>

“没事，回去多休息几天。后面几天可能还有能力测试，财务审核什么的，那些小考试你肯定能得心应手的。走，我带你去吃饭。”</p>

晨楠带晨雨曦去了一家音乐餐厅。具晨雨曦所知，是需要提前预订的。但想来，晨楠对做的任何事都有把握，自然是把这些早已放在了计划里。</p>

“今天怎么老发呆？不喜欢这里？”晨楠给她夹菜，看她木愣着，半天才有反应。</p>

“没有，挺好的。有音乐表演，挺轻松的。”</p>

“那就好，我看你平常就爱鼓捣那些乐器，想来应该是喜欢的。菜可还对胃口？”</p>

“挺好的。”</p>

晨雨曦浅笑着点点头。</p>

没有表哥赵萧奕在场，晨雨曦和晨楠之间的话题自始至终只有说来说去的那么几个。</p>

饭吃到一半，有侍从拿来了鲜花。</p>

“纪念一下，今天表现的很不错。”晨楠把花递到晨雨曦面前。</p>

晨雨曦笑笑接过了花。</p>

“谢谢姑姑。”</p>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并不怎么觉得轻松，也不觉得惊喜。</p>

反而她在想。</p>

如果她没有顺利通过面试。她们还会不会在这里吃饭，收到鲜花。她并不怀疑自己的能力，但她更想知道，如此受到优待的原因是否全然是自己做附和大人心意的事。</p>

用餐接近尾声，来一通电话，手机没有响铃，不断振动着。</p>

一阵没由头的心慌上涌，晨雨曦紧盯着屏幕，片刻又望向晨楠。</p>

“没事，去接电话吧。我不至于连这个都管着你。”</p>

晨雨曦拿起手机就往观景露台走去，直到确定四周无人，才按下了接听，开口警告道。</p>

“你最好是有事才给我打的电话。”</p>

电话那头的林叙然赶忙说：</p>

“当然，我有急事。那个，沐清安他回家了吗？”</p>

晨雨曦下意识就反驳道。</p>

“我怎么知道？”</p>

“他从公司会议室出来就不见了，现在我们满公司地找他。电话也不接，消息也不回，我们都快急死了。”</p>

“你们怎么没人和他呆在一起？”</p>

“我们都搁休息室里补觉呢，他半路被叫去开会。我们仨醒的时候就找不着他人了。”</p>

“哎呀，真指望不上你们仨。”晨雨曦急得一边跺脚，一边长吁短叹。</p>

“棠宅他应该是不会回去了，至于去哪，这怎么知道？你们经纪人怎么说？”</p>

“经纪人说到时间想清楚他自己会回来的。”</p>

“……”</p>

晨雨曦心里一万只社畜呼啸而过。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这样的戏码。</p>

“你知道开会说了什么吗？”</p>

“我们仨一个字也不知道，经纪人也不跟说。”</p>

“那他家地址知道吗？”</p>

“不知道。等等，我问问他俩……郁闲烯说他知道沐清安一个除了棠宅以外的收货地址，但不确定是不是他家。”</p>

“行，发来我看看。”</p>

晨雨曦定睛一看，倒吸一口气。在城市的另外一端，现在过去肯定不现实。</p>

她给沐清安发了条消息。</p>

“还活着？”</p>

对面并没有立即回复，也没有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她又打了通电话，很显然直到铃声唱完，提示声反复响了好几遍也没人接。</p>

少女站在露台，手撑在窗户前，眺望着霓虹一片的夜景，良久后，她轻声叹了口气。</p>

她很难在一片繁华之色中得到什么力量，眼前的只会让她觉得更加孤寂无力。</p>

晨雨曦回到餐桌时，已经结完账了，她拾完东西就怏怏地跟着晨楠走了。</p>

晨楠在行驶的间隙瞥了几眼副驾，出声道。</p>

“怎么了？一直频繁看手机的消息。”</p>

晨雨曦答非所问。</p>

“姑姑，明天我要出趟门。”</p>

“什么时候？去哪？”</p>

“上午和子书闻墨他们去图书馆。”</p>

“上午专门请的老师要来。”</p>

“……”</p>

晨雨曦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p>

“……您不如把这几天的安排都说了吧，要不然临到眼前，我总措手不及。”</p>

晨雨曦声音不咸不淡回道，但目光却移向窗外。</p>

“也没什么安排，就是请的指导老师和策划师来和你交流学习学习。”晨楠不喜欢安排这个词，她不把自己归类为强行控制孩子人生的长辈。</p>

“既然不算什么安排。所以，明天上午的时间能属于我吗？”晨雨曦转头含笑问道，眼睛里却没有笑意。</p>

她不喜欢这些不与她商议就已经既定的一切。好像她只是人生里的旁观者。在同龄人中晨雨曦算是少数没有梦想，没有目标，也想不清未来该做什么的少年。并不是她从不思索未来，而是晨雨曦知道她对所谓的未来很难有选择权。</p>

沉默很快横亘在两人之间，片刻后，晨雨曦又转过头继续看着窗外。</p>

车缓缓减速停下，等待着下一个绿灯。</p>

晨楠看着她，良久后轻声叹了口气。</p>

晨楠也清楚地明白所有孩子对于没有选择权的人生都是抗拒的，只是各自的表现形式不同，也知道晨雨曦心里藏着情绪。作为一个爱孩子的长辈，她又怎么不想孩子自己选择想做的事。但晨雨曦不比别人，她有天赋有能力，又经历过很多坎坷，始终势单力薄，只有成长成完全独立坚挺的人才能走得更远，她也只能倚靠她自己。</p>

没有那么多帮助，没有那么多自由，也没有那么多种选择。</p>

晨楠疲惫地笑笑，轻拍了拍晨雨曦的肩。</p>

“行，给你一天缓缓。”</p>

对于姑姑的松口，晨雨曦有些意外。</p>

直到夜幕完全倾覆，晨雨曦开始酝酿睡意。她窝在房间的小沙发里，定定地望着黑暗。</p>

木瓜一动不动窝在她脚边，做了个打哈欠的表情。</p>

人在夜晚的思绪最多也最情绪化。她总不住去回想发生的事。</p>

因为对自我的过度保护，晨雨曦惧怕未来，害怕改变，企图蜗居于自己咫尺间。</p>

如果她按部就班，又要怎么适应一个人在国外的生活，这不仅倚靠于是否有朋友家人陪伴，还与完全陌生的环境，难以融入的文化，交际圈有很大的关系，她的孤独无疑会被无限放大，所剩无几的归属感也会荡然无存。</p>

这是她第一次不想遵守家里的安排。</p>

她也不知道这能不能被称之为一种自我革新，一种特性化的成长。于是，她开始刁难所谓的人工智能。</p>

“……木瓜，你说人生是为了什么啊？”</p>

“我的人生当然是为了服务主人啊。”</p>

“那你不就没有自我吗？”</p>

晨雨曦下意识就反驳出口。</p>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是在犯蠢。她竟然在和一个机器人争论自我。</p>

但木瓜如是说。</p>

“可是所有生物诞生的意义都是不同的，这个世界有英雄，有反派，也有很多普通人。如果提前知道自己的结局，大家都并不会想屈服于这样既定的人生。可是在既定的环境下，我们都是微薄的，所能创造的改变是微小的。于是在不可知，不可控的人生里，人们畅想，努力，又试探，用一生去燃烧自己的灵魂，去践行自己存在的意义。”</p>

“在这个主人给我创造的世界里，我不痛苦，不害怕，也不微小。主人快乐，我也快乐，我和主人一起探索这个世界，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p>

它的表情十分认真真诚。</p>

晨雨曦释然了些，轻轻一笑，摸了摸木瓜的头。</p>

“对，我不该否定你。谢谢你开导我，木瓜小老师。”</p>

“能帮助到小主人是我的荣幸。”</p>

木瓜扭捏地笑笑。</p>

于是晨雨曦又继续到床上去酝酿睡意。</p>

但不知道是生物钟奏效，还是思绪很乱，她翻来覆去睡不着。</p>

几次频繁爬起来，摁亮手机，看沐清安有没有回消息。</p>

第四次摁亮时，屏幕显示的时间是1：27。</p>

晨雨曦来了气，直接把手机关机了。</p>

狠狠嘟囔了句。</p>

“我看你真是疯了。”</p>

至于她在说谁，也许是她自己吧。</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