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小林大人的马甲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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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予回到家，人已饿坏了。</p>

娟娘端来白粥和一碟盐渍小菜。</p>

她举起竹筷，挑了一口青菜，问道，“今儿的菜怎得这么素呀？”</p>

“以往府里的生活不也是这般安排的吗？我看你是馋大雁了。”</p>

娟娘取笑她。</p>

卿予放下碗筷，起身回了里屋，又很快出来。</p>

手心里握着一枚金灿灿的物件。</p>

“明儿把这个送去当铺换成银子。”</p>

娟娘认出，卿予手里的金钗是她十五岁及笄，太师嫡孙女言小姐所送的及笄礼。</p>

“小姐，你身边应该也就剩下这根金钗了，可不能随意典当了呀。”娟娘并没有伸手去接金钗。</p>

“都是身外之物，并没有那么重要。”</p>

卿予又感慨道，“崔逖刚接了断骨，需要营养。孩子们也在长身体。</p>

可这俸禄不够花，林府的田产铺子估摸着过一年多才能从户部收回来。我得想办法搞银子了。”</p>

娟娘默默叹了口气，当年长安城里神仙一样的姑娘，如今做梦嘴里都在念叨“银子”。</p>

可这赚银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p>

“大人，外面有贵客求见！”</p>

秀韵领着一个稍大点的孩童，急匆匆从前院跑来报信。</p>

如今的林府，门可罗雀，何来贵客？</p>

卿予整理了下衣服，起身去看。</p>

林府花厅内，几个人正谈笑风生。</p>

她仔细辨了辨，那精神矍铄，一身锦袍的老头儿，正是户部尚书言老爹。</p>

还有几个老者和中年人，她也瞧着有些眼熟。</p>

她走到花厅中，一个农户打扮的耄耋老人，扯着身旁的几个人，都“噗通”一声，朝着卿予跪了下来。</p>

这一见面就跪，卿予搞不清楚状况，却着实吓了一跳。</p>

老人扯着身旁中年人的耳朵，歉意的说，“昨日大人来田庄收租，犬子不懂事，还请二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p>

中年人正是卿予昨日去田庄见过的管事，他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个头。</p>

老人叹息了一声，“二公子，别人家的田庄，向来是主家得收成的七分，佃农得三分。而我们给林家种地，东家一向只取三分。建元二十年，天下大旱，饿殍遍野，流民处处，林大人不仅免了我们当年的租子，还打开了林府粮仓赈灾。”</p>

“若不是林大人当年救了小老儿，我们全家都饿死了。”</p>

酒铺掌柜也跪在地上，奉上一个沉甸甸的箱子，动容的说，“二公子，这一百一十两银子，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请东家收下。”</p>

卿予忙推辞道，“既然年租都交了户部，那我林家又如何还能收取大家的银子呢？”</p>

酒铺掌柜朝她一拱手，</p>

“二公子呀，你有所不知。十年前的那场饥荒，朝廷下令，不许用粮食酿酒。我的酒铺实在是经营不下去了。幸亏林大人免了我租金，还借钱给我，让我贩卖西域的果酒，才撑过当年的难关……”</p>

“我们这些人都受过林府那么多大恩，如今林家二公子有难，绝不可袖手旁观。”</p>

说罢，几位中年人齐齐朝卿予磕头。</p>

她赶紧把大家扶起来，心里却感触良多。</p>

大家伙儿一腔赤忱，愿意为她纾困解难，皆是因为受过兄长的恩惠。</p>

原来就算哥哥不在了，依然还能给她庇护。</p>

卿予按捺着对哥哥汹涌的思念，又向言老爹致谢。</p>

大家能送银子来，定然少不了他在其中的周旋。</p>

卿予招呼大家坐下，让秀韵赶忙去厨房帮着娟娘烧水，沏茶。</p>

正笑谈寒暄间，一道浑厚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林府这般热闹，怎的也不喊老夫？”</p>

一位白发飘飘，仙风道骨的老人从门外进来。他的身后，跟着光禄寺大夫周昭。</p>

卿予忙迎上去，恭恭敬敬的垂首行礼，“林卿予见过周老太傅。”</p>

周昭也递上一个包袱，“小林大人，这里面装着国子监博士和太学里的三千学子给你凑的四十两纹银。”</p>

“还有这一千两纹银的银票，是爷爷的心意。”</p>

卿予汗颜，看来，经过户部尚书言老头的宣传，满京城都知道她穷了。</p>

她这样，岂不是把兄长与林府的颜面都丢尽了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