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云霄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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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迎着电闪雷鸣和狂风暴雨邀，邀月别居在江水中仿佛迷失了方向般跌跌撞撞，胡乱前行，直至此刻，一船的人随着邀月别居飘到了何方，他们已不知。</p>

只是眼前烟水渺茫，灵韵静然，山川林立，绵延叠翠，清秀挺拔，醉人万分。</p>

叶枫道：“没想到随船自行飘荡，竟也能赏到如此美景。”</p>

洛轻尘道：“其实人生处处皆美景，只需细心去发现。”</p>

叶枫叹道：“是啊……”他看着洛轻尘，柔声道：“如果我们就这样随船而去，远离江湖，不再过问世事，你愿意吗？”</p>

洛轻尘一怔，就在刚才的某一瞬间，这个想法曾在她脑中闪过，然而却有很多事让她没有选择的余地。</p>

她点头又摇头叹息道：“我愿意，可是身不由己……”</p>

叶枫道：“江湖纷争不断，恩怨情仇，无休无止，我真的不想你再卷入其中。”他凄然一笑，道：“我也很累了，真的很累了……”</p>

双目满含深情，亦有苦楚。</p>

洛轻尘看着叶枫，眉宇之间似是忧愁满布，却又难以开口，半晌，她才道：“青衣帮之事，既已着手查起，半途而废，便是不仁不义；而我父母如今生死不明，下落不清，为人子女，不去寻查父母踪迹，亦是不孝，如此不仁不义不孝之事，我不能做……”</p>

叶枫叹道：“是啊……”他看着洛轻尘，道：“你放心，你既然由此决定，我一定会陪你一起找出真相。”他忽然有自顾自道：“无论真相怎么样，我对你的心始终没有变。”</p>

洛轻尘慨然叹道：“如果不是你，我不知道死了几次了。”</p>

叶枫道：“我的命也是你捡回来的。”</p>

洛轻尘道：“生死之交。”</p>

叶枫忽然道：“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吗？”</p>

洛轻尘一怔，不解道：“约定？”</p>

叶枫笑道：“去长安的那天，你还是男儿装扮，你我曾约定今生不能做兄弟，便要成夫妻……”</p>

洛轻尘这才想起那天二人之间的对话，此刻回忆起来，竟觉得一阵羞涩。</p>

洛轻尘转过头，道：“那日所言，不过玩笑罢了……”</p>

叶枫道：“你当做戏言，而我却是心里话……”</p>

洛轻尘还未张口，忽见不远处的一座插于江水中的巨山上一卷刻在宽阔壁石上的画卷映入了她的眼帘。</p>

洛轻尘惊道：“叶枫，你看！”</p>

叶枫也看向前方，巨石之上，长幅巨画，笔迹落落，气势雄浑，无一同者，摄人心魄。叶枫叹道：“巧夺天工，惊世骇俗！”</p>

船渐渐靠近，二人仔细看向石壁，巨幅画卷分为四小卷。第一卷刻画了数以百计的人，个个手持兵器，似是在围攻一中年男子，该男子身旁有一女子怀中抱着一个孩童，此男女二人似是身受重伤，仍在做困兽之斗；第二卷刻画着被围攻的男子倒在血泊之中，身后正有一人手持带血尖刀，欲劈将下去，怀抱孩童的女子及孩子皆已不见。众人身后熊熊大火蔓延开来，欲吞噬众人；第三卷刻画了三个男人前来救助倒在血泊中的男子，不幸尽数被身后数百个蒙面之人所杀，仅有一人尚留一口气。大火未灭，仍在燃烧，整个天空已成火红一片；最后一卷描述了一个半白男子于大火之下救走奄奄一息之人。画卷中横尸遍野，血流成河，鲜红的血和通红的火焰融为一体……</p>

画卷中的人物栩栩如生，画面动人心魄，似是在讲述着一件残酷的杀伐事件，叫人看了为之动然，难以自已。</p>

画卷末，洛轻尘看到石刻三个大字：七曜之灾。</p>

洛轻尘惊道：“七曜派！”</p>

叶枫也大惊无比，道：“传闻七曜派乃是二十多年前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名门正派，不幸于一夜之间门人弟子消失殆尽，七曜派也在一场大火之间化为灰烬……”</p>

洛轻尘道：“可惜江湖中人却少有人知当年之事，知晓内情的俱已下落不明。”</p>

叶枫道：“这石壁上所刻画的，似乎就是二十多年前七曜派一役。”</p>

洛轻尘道：“能将当年之事如此详尽讲述，定是当年一役的目击之人。”</p>

叶枫道：“若是找出刻画之人，事情真相便可知晓。”</p>

洛轻尘点了点头，可惜船行甚快，不出片刻便已划离巨石远去，二人已无法看清壁画落款。洛轻尘为探究竟，她双臂一震，腾空而起，犹如惊鸿般飘然于壁画之上。</p>

巨幅壁画末处七曜之灾旁，刻着一行小字：七曜一役，人神共愤，英魂聚散，转眼数年，命之将尽，今吾将当年之事刻于璧石之上，以谢罪于天地，祭奠于冤魂，吾断肠人稽首。</p>

画卷虽大，字体虽小，笔迹却都还清晰，似是于不久前刚刻于此处。</p>

洛轻尘飘然落于船上。</p>

叶枫道：“有何发现？”</p>

洛轻尘道：“刻画之人自称‘断肠人’，画卷亦是不久前才刻于此璧石之上。”她道：“刻画之人似是命不久矣，才将当年之事刻画于此，一则为表悔恨之心，二则以供后人知晓真相。”</p>

叶枫道：“想必此刻画之人当年目睹事情真相后，才退出江湖，隐居于此。此处山高水深，正是隐居的好去处。更何况能刻出如此巨幅画卷，非有一年半载不得而成，刻画之人为了行事方便，所居之地定然就在巨山之上。”</p>

洛轻尘颔首道：“如此，正合我所想。”</p>

叶枫与洛轻尘相视一眼，似是都明白接下来所行之事。</p>

他们将船驶回巨山之下，环绕巨山四处看去，果然可见巨山南侧停泊着两条小舟，岸边便是一道石砌小道，直通向山上。与北侧相反，巨山南侧树木茂密，郁郁葱葱，难以看清其中模样。</p>

叶枫命人将船驶向岸边，他与洛轻尘下了船去，便顺着石砌小道，直往山上快速奔去。二人施展绝顶轻功飞速奔走，不出片刻便已来到半山腰，山腰处的几间茅草屋使得叶枫与洛轻尘的脚步得以止住。</p>

茅草屋破烂不堪，屋外亦是杂草丛生，落叶满地，虽是阳春之际，却满目萧条景象，一片荒芜之态。茅草屋门并未关上，洛轻尘与叶枫进得屋内，只见屋内更是凌乱不已，蛛网满布，蛇鼠乱窜，似是久无人居。</p>

忽见茅草屋外一个黑影飞闪而过，洛轻尘与叶枫迅速奔出，那黑影却已经消失不见。速度极快，令人未能瞧清那究竟是人还是鬼魂。</p>

叶枫与洛轻尘甚是诧异，忽闻得茅草屋内似是有老人咳嗽之声，两人慌忙奔进屋内，果然瞧见一衣衫破烂，须发皆白，骨瘦如柴的老人窝在茅草床内，似是久病不起，奄奄一息。</p>

瞧见洛轻尘与叶枫进来，老人先是一阵诧异，忽而提气说道：“两位怎会到此？”短短几个字，仿佛费尽了老人所有的力气，才能吐将出来。</p>

洛轻尘抱拳道：“老人家，打扰了。”她道：“在下洛轻尘，这位是叶枫，我们二人乃是看到这巨山北侧的壁画才寻道此地……”</p>

“终于有人看到了……”老人用力撑着床沿坐起来，空洞无光的双目这才带了半点的光芒，叹息重复道：“终于有人看到了……”</p>

叶枫道：“不知老前辈可知这巨石壁画乃何人所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