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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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陌一惊。</p>

白色世界里, 其余六人还在研究自己面前的这块铁牌，唐陌和那个黑衣男人隔了十米距离，静静地看着对方。</p>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谁也没有开口, 就这样看着。</p>

唐陌的手不自觉地抚摸上了左手手腕上的火柴纹身。</p>

正在这时，一阵欢快愉悦的音乐声响起。这是《Merry Christmas》的前奏, 唐陌立即收回视线, 警惕地看向声音的发声处。黑衣男人也转开视线，不再看他。</p>

八名玩家齐齐地看向白色世界的尽头。</p>

只听见从遥远的地方，一个走调的声音正在一遍遍地哼唱：“……we wish you a merry christmas and a happy new year！”</p>

在白色世界的尽头，一个小小的黑点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p>

这个黑点越走越近，越走越近。当他的歌声已经在整个白色世界里回荡时, 众人终于看清了他的模样。</p>

这是一只瘦小的木偶, 他戴着一顶黄色小礼帽, 蓝色的帽檐上斜插着一根红色羽毛。他穿着牛仔皮靴, 挺着胸脯，大声地哼唱着一首几乎不成调的《圣诞快乐》歌。他的腰间别了一只又破又旧的老式收音机。音乐声就是从这只收音机里传出来的。</p>

唐陌隐约觉得这只木偶有点眼熟，但一时间想不起来是在哪儿见过他。</p>

站在他这一侧的高中女生突然惊讶道：“匹诺曹！”</p>

唐陌闻言, 再看向这只木偶。</p>

只见木偶停住了哼歌的声音, 转身看向这个高中女生。他得意地双手叉腰, 腰间的老式收音机还在播放《圣诞快乐》歌的背景音乐。他道：“没错，我就是帅气又可爱, 人人都喜欢的匹诺曹！”</p>

“biu——”</p>

一道十分奇怪的特效音响起, 这只木偶的鼻子突然变长。</p>

匹诺曹脸色一变, 赶紧道：“好嘛好嘛, 并没有人人都喜欢我。”</p>

“biu——”</p>

匹诺曹的鼻子再次变长，尖尖的长鼻子几乎有半米长。</p>

“我只是很可爱，一点都不帅气！”</p>

“biu——”</p>

匹诺曹好像一只泄了气的气球, 整个人蔫了：“是，我又不可爱，又不帅气，也没有人人都喜欢我。”他的鼻子一下子恢复正常。</p>

匹诺曹愤愤地一巴掌拍在收音机上，收音机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音乐声停止。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喊出他名字的女高中生，后者害怕地往后缩了一步。匹诺曹大步走向八个人中央的那颗金色大星星，站在了金色星星旁。</p>

“圣诞快乐？圣诞快乐什么！该死的圣诞老人，这个圣诞一点都不快乐！”匹诺曹一脚踢在了金色星星上，痛得他嗷嗷直叫。他捂着自己的脚，单脚在地上乱蹦。过了好一会儿似乎不痛了，他才转过身，把在场的八个玩家看了个遍。</p>

木偶小人哼了一声：“你们就是圣诞老人邀请的玩家吗。”</p>

唐陌淡定地看着这只匹诺曹，八个人都没有说话。</p>

“该死的该死的，现在的人类小孩一点都不知道尊老爱幼吗。我问你们，你们就是今天要参加诚实卡牌游戏的玩家吗！”</p>

匹诺曹气愤地将腰间的收音机扯了下来，暴躁地一把扔在地上。收音机被他摔得四分五裂，碎片甩得到处都是。碎片溅在女高中生的脚边，她以为匹诺曹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吓得赶忙往后跑。然而她只跑到自己那个格子的边缘就被一堵无形的墙挡住了去路，无法再前进。</p>

匹诺曹见状眯起眼睛，幸灾乐祸地笑道：“游戏还没开始，你跑的出去吗。“</p>

唐陌伸手摸了摸自己所在的这个格子。果不其然，和女高中生一样，他身处的这个格子仿佛一个囚笼，四堵无形的墙挡在空气里，阻止他往外走。其他几个人也开始尝试，结果都一样，他们都被关在这些格子里。</p>

“都说我匹诺曹是个不诚实的小木偶，我看你们人类才是最不诚实的！让我闻闻，这满世界的偷渡客的臭味，熏得我匹诺曹都要吐了。“</p>

一听到“偷渡客”三个字，所有人面色一变。唐陌下意识地就看向站在自己对角线上的那个黑衣男人，后者竟然没太大反应，在唐陌看向他的一瞬，他也抬眸看向唐陌，神色淡定。</p>

接下来，匹诺曹更是语出惊人：“啊，这味道……好像不止一个偷渡客！这浓得好像屎坑里的臭虫一样的臭味，至少有两个偷渡客！两个！该死的圣诞老人，为什么不让我吃了这些偷渡客。搞什么该死的平安夜惊喜副本，不死人还玩什么游戏！”</p>

站在唐陌身边的年轻男人一下子抓住重点，他试探着问道：“你刚才说，这个游戏不死人？”</p>

匹诺曹刷的扭头，瞪向这个男人：“对，圣诞节的惊喜福利副本，怎么可以死人。该死的，你这么好奇，你是不是就是偷渡客！”</p>

年轻男人立即否认。</p>

“不可以杀死人类……”匹诺曹轻声地念了一句，下一刻他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嘿嘿一笑：“啊，差点忘了圣诞老人的叮嘱。”</p>

匹诺曹从地上捡起被摔成碎片的收音机，他暴力地在收音机上用力一拍。</p>

“嘎吱——”</p>

碎成四块的收音机神奇地发出一道扭曲的音乐声，匹诺曹右手抓着收音机，左手高高举起。他站在八个人中间的空白区域，飞速地转了个圈，同时高声道——</p>

“亲爱的人类朋友，欢迎你们来到‘匹诺曹的诚实卡牌游戏’，我是你们人类最好的朋友——匹诺曹！”</p>

“biu——”</p>

匹诺曹怒气冲冲地改口：“好好好，我不是你们人类的朋友，我就是匹诺曹！”</p>

鼻子缩了回去，匹诺曹身边的金色大星星突然放射出耀眼的金光，仿佛在给匹诺曹应和。匹诺曹在这刺眼的金光中转过身，面向唐陌四人。他摘下黄色小礼帽，行了一个舞台谢幕礼。接着他如法炮制，转过180°再面向对面的四个玩家，也行了一个舞台谢幕礼。</p>

唐陌的目光紧紧锁在匹诺曹身上，心里默念出这个游戏的名字。</p>

“匹诺曹的诚实卡牌游戏。”</p>

匹诺曹行完礼，又扔掉了破破烂烂的收音机。他双手合十，眨眼间就跑到了唐陌面前。唐陌心中一紧，差点拔出大火柴。只见匹诺曹眨了眨眼睛，看着他：“孩子，你喜欢说谎吗？”</p>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唐陌。</p>

唐陌快速地思索着这个问题的意义。刚才匹诺曹说了谎导致鼻子变长，唐陌不敢确定自己此刻如果说谎会得到什么结果，于是他飞快地在脑中想了几种答案。时间只过去了一秒，唐陌面无表情地说：“不喜欢。但人类，总是曾经说过谎的。”</p>

匹诺曹看着他低声一笑，如同一阵风，一眨眼，又跑到了旁边的年轻男人身前。</p>

“孩子，你喜欢圣诞节吗？”</p>

年轻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住了，他吞了口口水：“还……还可以。”</p>

匹诺曹再次跑到下一个人跟前。</p>

“孩子，你喜欢匹诺曹吗？”</p>

“孩子，你收到过圣诞老人的礼物吗？”</p>

……</p>

他一连问了七个人、七个问题，最后他跑到黑衣男人的面前。</p>

匹诺曹笑容和善：“孩子，你听说过……国王的金币吗？”</p>

唐陌双目睁大，立刻看向匹诺曹。</p>

黑衣男人凝视着匹诺曹，声音低沉：“没听过。”</p>

匹诺曹拍拍手，在黑衣男人的面前跳了几秒踢踏舞。下一刻，他的身影出现在金色大星星旁，他感慨道：“你们都没有撒谎，你们都是诚实的孩子。只有诚实的孩子，才有资格参加‘匹诺曹的诚实卡牌游戏’。圣诞节到了，昨天晚上圣诞老人特意找到我，说他为全世界的好孩子准备了一份大大的惊喜。”</p>

匹诺曹转头看向身旁的金色大星星，双手一横，自己配音：“噔噔噔噔！没错，就是它了，圣诞老人的金色星星！”</p>

站在唐陌正对面的中年妇女下意识地念了一句：“圣诞老人的金色星星……”</p>

“没错！”一眨眼，匹诺曹就跑到了她面前，吓得这妇女差点跌坐在地。</p>

匹诺曹伸出木头制作的手，将这妇女拉了起来，他嘴上说着“吓着你了吗我诚实的朋友”，但脸上阴险高兴的笑容却怎么也藏不住。他拍拍手，又回到了金色星星旁：“圣诞老人说，每个好孩子在平安夜，都应该得到一份来自圣诞老人的礼物。这我就很不服气了。”</p>

小木偶双手叉腰：“我问圣诞老人，你怎么知道谁是好孩子，谁是坏孩子呢？你说，什么样的才算是好孩子？”</p>

匹诺曹一指指向女高中生。</p>

女高中生脸色发白，想了半天：“……温柔善良、乐于助人的，是好孩子？”</p>

匹诺曹不满道：“还有呢？”</p>

女高中生绞尽脑汁地又说出了几个词，匹诺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女高中生吓得都快哭了，唐陌看了她一眼：“诚实的人，才能算是好孩子。”</p>

众人向他看来。</p>

匹诺曹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没错！诚实的人，才是好孩子。”</p>

女高中生感激地向唐陌轻声说了句“谢谢”，其他人的目光都再看向匹诺曹，只有那个黑衣男人多看了唐陌几秒。唐陌这次没有看他，他和其他人一样看着匹诺曹，只是右手一直按在火柴纹身上。</p>

金色大星星悬浮在半空中，匹诺曹高高地蹦起，将这硕大的星星抱进怀里。“我对圣诞老人说，只有诚实的孩子，才有资格得到这颗星星，得到这枚国王的金币。”</p>

唐陌目光一滞，他的心脏几乎漏跳了一拍，他死死地盯着这颗星星。</p>

其他人都不知道“国王的金币”意味着什么，他们小心胆怯地看着匹诺曹。匹诺曹抱着大星星，趾高气扬地扬起下巴：“所以在今天，我代替圣诞老人来陪你们这些孩子玩一个游戏。谁赢了，谁就可以得到这枚国王的金币。这可是一年只有一次的惊喜福利。”</p>

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什么是国王的金币？”说话的是站在黑衣男人身旁的白头发老头。</p>

匹诺曹一脸惊讶：“你连国王的金币都不知道？国王的金币，那是地底人王国最高级、最稀有的金币！拥有这枚金币，可以自由出入地底人王国的每个城池，可以换取一百枚银币……”</p>

在场的玩家似乎有不少知道地底人王国的存在，他们听到这话，脸色都变了变。</p>

然而接下来，匹诺曹说出了那句最叫人疯狂的话：“一枚国王的金币，可以弃权一场黑塔游戏。你竟然连国王的金币都不知道？”</p>

“啊！”三个人直接惊呼出声。</p>

所有人的呼吸都不自觉地变重，他们用炽热的目光看向匹诺曹怀里的金色星星。</p>

黑衣男人的目光也有一瞬间的停滞，但是下一刻他就看向唐陌。</p>

唐陌的脸上也全是惊讶，他仿佛第一次知道国王的金币，目光炙热地盯着金色星星。</p>

黑衣男人微微勾起唇角，收回视线。</p>

众人震惊过后，老头忍不住问道：“这个游戏怎么玩，怎么才能赢得游戏？”</p>

匹诺曹：“问得好！诚实的孩子，看到你们面前的这块银铁卡牌了吗？”</p>

众人看向自己面前的卡牌。除了自己的卡牌，每一侧的四个玩家把自己这一方的其他三张卡牌也全部看了一遍。唐陌的视线凝视在对面的四张卡牌上，匹诺曹发现唐陌的视线，他嘿嘿一笑，拍拍手掌。</p>

“轰——”</p>

八张卡牌齐齐调转180°，将卡牌的正面展现在对面玩家的眼前。</p>

卡牌翻转的动静让白色世界掀起了一场小规模地震。地震平息，唐陌赶紧看向对面的四张卡牌。他的目光从自己正对面的那张卡牌依次向左看，他发现每一张卡牌都和自己这一方的卡牌有重合，直到他看到最后一张。</p>

唐陌目光一顿。</p>

黑衣男人面前的那张卡牌上，是一个戴着王冠的威武男人。他手持珠宝手杖，神情威严地看向前方，双目炯炯有神。</p>

在唐陌看到这张卡牌时，对面的四个人也看到了他面前的这张卡牌。</p>

中年妇女惊道：“他的卡牌怎么和我们的不一样！”</p>

唐陌这一侧的女高中生也道：“那个人的也不一样！”</p>

唐陌面前的这一张卡牌上，是一个头戴王冠的长发女性。她双手捧着一颗硕大的宝石，浓密的长发宛若海藻，披散在肩上，散发着温柔的光辉。</p>

一共八张卡牌，两张牌上是衣衫褴褛的乞丐，两张牌上是身披铠甲的骑士，两张牌上是手捧书本的中年男人。还有唐陌面前的这张王冠女人，和黑衣男人面前的那张王冠男人。</p>

唐陌：“奴隶，骑士，预言家……国王和王后。”</p>

匹诺曹惊讶地看向他：“你知道地底人王国最出名的诚实卡牌游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