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落水狗与替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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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理这几天都睡不安稳。</p>

想来也是，最近蔺怀铮让他办的事没有一件事容易的，发帖黑人带带节奏就算了，出个假的鉴定报告努努力也不是不行，但找人给陆芙毁容这事儿……摸着良心说，陈理真不想干。但是经济大权掌握在老板手里，他不过是个没有话语权的打工人，反抗不得。</p>

想来那陆芙也是倒霉，得罪谁不好非要去惹蔺大少的心肝宝贝？再加上陆芙那张脸，长得实在太像贺夫人了，他要是贺小姐他也觉得膈应。</p>

切换小号看了看，梁雨妍依旧没有给他汇报新的进展，另外一个联系人更是跟条半死不活的狗一样，问一句“嗯”一下，就是不说什么时候能动手。陈理有些不耐烦，梁雨妍就算了，那个要动手的再这么拖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把后面几个黑陆芙的帖子发出来？</p>

陈理想了想，给对方发了信息：你要拖到什么时候？不想管你奶奶的病了？尽快给我答复，不然我找别人了！</p>

历城，历襄街派出所。</p>

放在接待室茶几上的手机振动了一下，众目睽睽之下，邱亮解锁屏幕，把陈理发过来的信息摆在跟案的李警官面前。</p>

李警官压抑着怒气，沉声对邱亮道：“你还是按照原来的习惯回复，不要让他发现异常。”说着，他联系了网安部门的同事行动，在相隔万里的禹城，一张针对发信人的网开始收拢。</p>

邱亮不知所措，打了几遍内容又删掉，总觉得会露馅。坐在一旁的陆芙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害怕，你的奶奶还在本市呢，只不过被他调换了信息，以其他人的身份转到郊区的疗养院罢了，安排的梁医生倒是心脏搭桥手术的名手，不过凭陈理的面子是请不动人的，肯定是那位蔺大少出的面。”</p>

李警官现在对陆芙的“未卜先知”已经麻木了。反正她嘴里没一句假话，问消息来源就是“我看到的”，而顺着她给的思路查，几乎不会浪费任何警力就能有所收获。</p>

先是梁雨妍盗窃案赃物的下落，陆芙说东西在陈理手里，他们一开始只是作为一种可能去查了下，结果还真给她说对了；然后是今天上午，陆芙忽然带着这个叫邱亮的男学生来了派出所，邱亮一开口就是“警官我要报案，有人绑架我奶奶以此威胁我给陆芙泼硫酸。”</p>

要是没有之前的铺垫，李警官真的会认为是陆芙自导自演，但他已有心理准备，听到邱亮的话后立刻安排他进行情况说明。</p>

邱亮原本已经收了定金，也想办法从学校的化学仓库里搞到了浓硫酸，可他还在犹豫的时候，梁雨妍的下场把他吓住了。他担忧奶奶，却又畏惧陆芙的手段，结果僵持在半路不知如何是好。</p>

而在他六神无主的时候，陆芙直接找上了他，并且单刀直入地挑明了陈理和他的交易。邱亮当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一直关注着论坛里的帖子，知道陆芙的手段非比寻常，现在被人直接贴脸，他恨不得自己当场去世。</p>

而陆芙却给了他一个漂亮的台阶：“你需要钱，陈理给你画的饼那么香，你一时上头也可以理解嘛。但你现在还什么都没做呢，我给你出个主意吧，现在咱们去报案，你告诉警察，你想清楚后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主动向我坦白，并且希望得到警方帮助找到奶奶——这个剧本怎么样？”</p>

那一刻，邱亮觉得陆芙如同仙女下凡。</p>

时间回到现在，邱亮被陆芙安慰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给陈理回复：“我正在想办法。你能不能先让我看看我奶奶？我真的很担心她，求求你了！”</p>

那头的陈理烦得要死，他人在禹城，难不成还要专门跑去历城让着奶孙俩视频？他闲的吗？！再说了这事儿越少人知道越好，如果委托他人，万一那老太婆喊出点什么可就遭了。考虑再三，陈理决定放弃邱亮这条线，他看向办公室角落的保险柜，咬咬牙，联系商若楠。</p>

虽然面对一个能顶家里半边天的女强人压力要比拿捏那些傻逼大学生大得多，眼下这却是最快的法子了。</p>

而历城这边，李警官接到了商若楠的电话，一接通，商女士难以抑制的惊愕声音便传出来：“李警官，有个人用短信联系了我，说那领结在他手里！我给你发截图哈……”</p>

李警官看了陆芙一眼，后者依然是一切尽在掌握的悠闲自若。</p>

“陆芙同学，有人联系商若楠谈领结的事了。”李警官忍了又忍，还是没憋住，“能不能透露一下你的情报网——”这也太便利了，要是能把这姑娘招进来，哪怕是个合同工呢，他们的工作得轻松多少啊！不对，如果陆芙能进他们所，他怎么也得把她的编制安排了！</p>

陆芙还是那套“我看到的”说辞，同时告诫道：“李警官，从答案顺推的法子用起来很爽，但你可千万不要形成依赖哦，我不可能掺和到每一个事件里的，我就一普通小市民，对公安机关有着天然的畏惧哦。”</p>

李警官：“我信你个鬼！”好的，你说得对。</p>

邱亮差点没绷住：“警官，你把心里话说出来了。”</p>

“……不好意思。”</p>

陆芙的手机震了一下，是汪甜恬发来的信息。</p>

汪大小姐：阿芙，你同学的奶奶我们接到了。</p>

汪大小姐：[视频]</p>

汪大小姐：老人家受了点惊吓，我就做主先送她去汪家在附近的别馆了，你可以让你同学直接过来。</p>

汪大小姐：对了，手术的事情我爸会安排的，他也有人脉，不用蔺狗的人！</p>

陆芙点了个赞。</p>

阿芙：辛苦了汪姐姐~我和邱亮现在在历襄街派出所，你发个别馆的定位呀。</p>

汪大小姐：不用，我派车去接你们。</p>

阿芙：那更好啦，爱你~</p>

陆芙把视频给邱亮看了，邱亮一下子放松下来，瘫倒在座椅上。</p>

“陆芙……不是，陆大师！谢谢你，真的……还有，对不起……”</p>

“没事，出力的是汪大小姐，你要谢也是谢她。”</p>

“一定！”</p>

“噗，陆大师……”李警官笑道，“陆芙同学，你这个外号很有个性啊。”</p>

陆芙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李警官，我不像吗？”</p>

李警官沉默了。别说，其实他也觉得挺像的。</p>

商若楠迟迟没有回复，陈理愁得抽了几包烟，迷迷糊糊打了个盹。再睁眼时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了，陈理伸了个懒腰，准备整理一下今天的工作总结，忽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p>

“请进。”陈理有些奇怪，蔺怀铮找他一般都是通过内线电话，而其他人有事都会直接跟坐在外面的行政秘书对接啊。</p>

开门正是今天轮值的行政秘书，女孩的脸上是藏不住的惶恐和好奇，她侧过身，三个身穿淡蓝色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p>

陈理脑子空白了一下。</p>

“陈理是吗？”领头的警察确认同僚开启执法记录仪后，亮出证件向陈理问话，“你涉嫌教唆污蔑、伤害他人，利用他人所有物胁迫，以及限制他人行动自由等事项，请你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另外请交出赃物。”</p>

“什……你们在说什么，我不明白！”陈理保持着面上的镇静，在办公桌下握紧拳头，“我没做过那些。”</p>

警员冷漠地看着他：“请配合我们工作，如果你选择抵抗，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p>

“……行，我跟你们去，但我要求带上律师。”陈理看着呆滞的行政秘书，喝道，“愣着干什么，去通知法务！”</p>

“啊……好的！”秘书匆匆离开。</p>

警员没有阻止，只是又强调了一遍：“请带上赃物。”</p>

陈理当然不能照做，他硬着头皮道：“不存在的东西我怎么带？”</p>

警员叹了口气，他们行动之前历城的网安部门发来了情报，包括赃物的照片，以及“陈理将赃物存放在办公室的保险柜里，而保险柜的备用钥匙放在他办公桌那盆绿萝底下”的信息。警员冲身边的辅警点点头，后者径直走向盆栽，陈理脸瞬间绿了，扑过去就要拍开辅警的手。</p>

然而他动作怎么可能快得过受过训练的辅警，陈理扑了个空，钥匙已经到了辅警手里。</p>

“你们这是侵犯隐私！”陈理冷汗直淌，拼命去抢。</p>

辅警架开他的手，扬声道：“你这是袭警行为！”</p>

警员也上前控制陈理的行动，然而陈理顾不得那么多，他想不通这些人怎么能准确的找到保险柜的钥匙，万一他们看到里面的领结那就全完了！</p>

“还给我！”</p>

“警告一次！警告两次！”警员一边挡着他，一边数着。</p>

陈理急疯了，哪里还顾得上这些，抡起拳头就往警员脸上砸。</p>

“警告三次！”警员飞快吐出这一句，利落地给他来了个过肩摔，在他还没从落地的呆滞中回神之前掏出玫瑰金手镯给他拷上了。</p>

辅警开了保险柜，拿出放在最上面的首饰盒。录像的同僚走过去，在镜头前打开盒子，比对了一下照片，朝同僚点点头。</p>

“确认赃物。”</p>

陈理两眼一黑。赃物，警察，原来是商若楠报警了。那女人什么脑回路，一条信息就让她直接报警？！而且那是在历城啊，这些人怎么来得这么快？！</p>

蔺怀铮被外面的动静打扰，走出办公室看到自己生活秘书的单间外面围了一大群人。</p>

“都在干什么？”</p>

带着律师返回却被隔在最外层的行政秘书胆战心惊地回道：“有警察来找陈秘书……”</p>

蔺怀铮一愣，正想说些什么，却见人群分开，三个警察押着脸色惨白的陈理走了出来。蔺怀铮认出领头的警员是常打交道的警官，走上去问道：“王警官，那位是我秘书，这里面有误会吧？”</p>

然而平日里态度很好的王警官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语气疏离：“蔺先生，我们在执行任务，请不要妨碍。”妈的，这些有钱人真的是会玩，网安部发来的资料他们都看了，证据齐全到让人头皮发麻，那陈理干的事除了恶毒没别的词能形容。</p>

可陈理是谁？蔺怀铮都说了那是他的秘书，秘书做事不都是老板授意吗？要不是蔺怀铮没亲自沾手，现在拷的就要多一个了。至于通融？这可不是禹城自己的事，历城那边非常重视，给他们局发了加急的红头函件，他们要是敢含糊过去，后果不堪设想。</p>

蔺怀铮碰了个钉子，有些不悦，但没有发作。他让律师跟上一道去警察局。</p>

王警官没有阻止，陈理这事基本板上钉钉，除非他蔺家手眼通天到能现场改律法，不然什么金牌讼棍都是白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