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能不能给我一根烟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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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行世界，203X年，华国沪上。</p>

十二月的寒风穿梭在冬日的街道上，路灯投下昏黄却不温暖的光芒，点缀着这寂静而冰冷的夜色。</p>

一位发型和街上行人同样稀疏的中年人，顶着瑟瑟寒风，听着电话中传来的喋喋不休。</p>

“彩礼三十八万，我爸说这数吉利，一分都不能少！”</p>

“房证上只能写我一个人的名字，还有，婚后工资卡也要归我保管。”</p>

“老邱你要知道，我这不是在乎钱，只是给你一个机会，证明你有多在乎我。”</p>

“再说我觉得我妈说得对，男人有钱就变坏，我这也是想让咱们的婚姻多一层保障。”</p>

奔四之年的邱睿，听着认识大半年的相亲对象狮子大开口，默默地掏出根烟，啪嗒啪嗒好几下才点上，没有说话。</p>

但电话对面的女人显然等的有些不耐烦了。</p>

“喂，你究竟有没有在听，是男人就痛快点！”</p>

吐出一团烟雾，邱睿烦躁的心情稍稍冷静，“其他的先不说，前天还十八万，怎么就涨价了？”</p>

“我弟也到了该结婚的年纪，我爸妈说咱们当姐姐姐夫的，怎么也要出点份子，不然他怎么买婚房？”</p>

心道一声果然如此，邱睿苦笑着摇摇头，仿佛终于认清了这位“扶弟魔”的真实嘴脸，却又并不觉得意外。</p>

对方毕竟三十五了，现实点也是人之常情。</p>

不过……</p>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p>

电话对面明显愣了一下，“邱睿，你什么意思？”</p>

邱睿猛嘬两口烟，冷笑着没接茬儿。</p>

大概是感觉到对话氛围有些僵，女人强压心中怒气，耐心劝道：“那是我亲弟，你这个做姐夫的怎么能没点表示？再说了，你也知道我家里本来就对你有些不满意，如果你能借此机会拿下小叔子，相信我父母那关也会好过不少。”</p>

听到这话，邱睿直接被气笑了。</p>

还你父母那关，鬼门关吗？</p>

真倒霉，碰到你们这一家子吸血鬼！</p>

万幸，一切都不算晚……</p>

“不，你理解错了。”稍微有点冻手，他扔掉手中的半根烟，用脚狠碾几下，“我的意思是，你踏马跟我有什么关系？”</p>

女方这下彻底懵了，紧接着就是勃然大怒。</p>

“邱睿你还是不是男人，这么点担当都没有吗，我哪个闺蜜不是……”</p>

嘟嘟嘟！</p>

懒得再惯这大龄剩女的病，邱睿直接把电话挂断。</p>

然后就是拉黑删微一条龙。</p>

做完这一切，他心中才稍稍感觉畅快了几分。</p>

都剩成这逼样了，还真尼玛拿自己当盘菜了？</p>

这下好了，耳根子清净了不说，钱还省了。</p>

简直是双喜临门！</p>

不行，必须庆祝下。</p>

琢磨着要去哪家洗脚城放松下，邱睿裹了裹风衣，迈步走向出租屋的方向。</p>

但仅过了两个路口，他便放弃了这个“过于放纵”的想法。</p>

理由无他。</p>

实乃沪上米贵，居大不易。</p>

遥想自从本科毕业后，自己便来到了这座繁华的大都市，成了一头沪漂程序猿。</p>

行业还算凑合，只是生不逢时，红利期一点没赶上，混了多年也不过就是个温饱。</p>

积蓄倒是有一些，但也仅限于买得起车，却未必养得起的阶层。</p>

至于买房，更是遥遥无期。</p>

如果不是远在老家的父母逼得紧，又说会想办法挤出一部分首付，他都不敢去相亲。</p>

现在虽然不需要花这么多钱了，可也还是能省则省吧。</p>

不管是二老的钱还是自己的，都不是大风刮来的。</p>

有时候邱睿也会思考一个问题。</p>

这样完全看不到未来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p>

还是说，这所谓的看不到，恰恰却是看到了。</p>

因为压根儿就没有未来……</p>

也是。</p>

回顾这半生，邱睿感觉遗憾真的不要太多。</p>

高中时因为一些愚蠢的念头，导致最后成绩一般，只考了个差不多的院校。</p>

大学时跟一条脱了缰的野狗般肆无忌惮，导致真才实学水平有限，高不成低不就。</p>

工作后又恰逢经济不景气，同事一个个卷的飞起，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p>

拿着微薄的薪水，还要成天面临职场的倾轧与被裁的风险，如履薄冰。</p>

念书时，常听家长和老师套用同一个句式：等什么什么时候就好了！</p>

但等真正步入社会却发现是，莫欺少年穷，莫欺中年穷，莫欺老年穷。</p>

然后，死者为大。</p>

时间呐，果然就像一匹永不回头的飞驰骏马。</p>

带走了青春，带走了头发，顺便还扬了你我一脸灰土渣。</p>

想到这，邱睿又掏出根烟点上，深吸两口，自嘲一笑。</p>

“真是一匹……热烈的马。”</p>

同时一个可笑的念头在他心中浮现。</p>

如果能重来一回，那该多好啊！</p>

到时候自己一定会想方设法做大做强，勇创辉煌。</p>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创业成功，但起码也不会给资本家们打工了。</p>

还有哦，什么恋爱，什么结婚，都特么滚犊子去吧！</p>

不过，这也不过是一个可笑的念头罢了……</p>

十字路口前，邱睿叹了口气，等人行道变成了绿灯，才揣着心事，叼着烟抬脚走了过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