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第18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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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p>

沈茴轻轻蹙眉, 转眸望向箫起。</p>

马车奔得很快，赶车的车夫愣了一下，犹豫地问：“主上，现在停车？马上就要到松川庄了。”</p>

没有得到箫起的回应, 赶车的属下犹豫了一下, 还是依言将马车停下来。</p>

沈茴收回望向箫起的目光, 她掀开垂帘一角，望向前方隐约可见的“松川庄”路石。她轻声开口：“真的不去了吗, 姐夫？”</p>

沈茴再一次喊了箫起姐夫。</p>

很快，车厢里再次传来箫起的命令——</p>

“转头朝西走, 立刻。”箫起语气坚决, 从短暂的糊涂中回过神。</p>

沈茴轻叹了一声，将垂帘放下。</p>

箫起神色如常地倒了一杯茶自己慢慢品尽，然后看向沈茴，说：“明天就是阿茴的生辰了, 有什么想要的吗？”</p>

沈茴目光复杂地望了箫起一眼, 最终默默转过脸, 低声说：“我刚刚进宫的时候，住的是二姐姐曾经的宫殿。我住在那里总是想起二姐姐来，想着她被困在那座宫殿里的情景, 她定然日日夜夜都盼着你去接她回家。”</p>

沈茴垂下眼睛，声音越发低下去，带着低落：“那个时候我就对自己说，二姐姐等了一辈子什么也没有等到。我不可以枯等, 一定要倾尽全力地自救。”</p>

“你做的很好。先攀上裴徊光自保，再暗中筹谋了一切策划了弑君之事，竟还能在弑君之后全身而退。”箫起点头, 语气里带着点赞扬。紧接着，他又话锋一转——“别人总是靠不住。”</p>

箫起笑了笑，眼底带着点嘲意。</p>

他抬头看向沈茴，眼睁睁看着沈茴失落的脸庞慢慢攀上一点一点的笑容来。箫起拧眉，心里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来。</p>

沈茴问：“茶好喝吗？”</p>

箫起拧起的眉头更紧，目光如炬地盯着沈茴。</p>

沈茴晃了晃手腕，让箫起看见她皓腕上的竹骨镯。沈茴摘下腕上的竹骨镯，轻轻一掰，打开机关，露出里面的针刀，还有一些粉末。</p>

“刚入宫那一日，我为了不被皇帝宠幸，用这枚针刀划伤了自己。后来裴徊光不喜欢我身上带着暗器，便收了起来。再后来谋划弑君，我又戴上了它，且在里面装了毒。”沈茴慢慢弯唇，“在姐夫回忆二姐姐的时候，我将药粉洒在茶水和菊酿糕上了。”</p>

箫起瞳仁猛地一缩，他沉着地开口：“可是你也吃了菊酿糕，喝了茶水。”</p>

他显然不信沈茴的话，在心里认定她撒谎一次不够，还要再唬他一次。</p>

沈茴笑笑，又拿起一块菊酿糕来小小地咬了一口。她一边品着熟悉的清雅味道，一边慢悠悠地说：“裴徊光懂医毒。年少时得齐祖赏识，亦是因为他的医理，让他以炼长生丹为由，得了齐祖帝的偏信。可世人都知道，他更擅毒。这茶水与糕点上是不是有毒，你大可随便抓个大夫来验。”</p>

“你若成功下了毒，不必现在主动说出来。”箫起冷声，显然不信沈茴的话。</p>

“因为我也吃了呀。”沈茴轻轻地笑着，“而且，我自己手里也没有解药。”</p>

箫起眯起眼睛来。</p>

“这是裴徊光手里的毒，解药只有他有。我现在说出来，是自救。你想要解药，只能去找裴徊光。你若去找裴徊光，便是我得救的机会。”</p>

箫起盯着沈茴的脸色，竟荒唐地觉得她说的是真的！他盯着沈茴的笑脸，咬牙切齿：“就算我用你逼他交出解药，也可以不给你解药！耍尽手段激怒我，是在逼我杀了你！”</p>

“你要用我做饵，逼裴徊光为你打下天下，自然不希望我死。”沈茴顿了顿，“更何况，像我这样的短命人，若能舍身拉你一起死。也算为煜儿扫平最大的障碍。”</p>

沈家人，何曾惧过死。</p>

箫起冷笑，他突然抬手紧紧掐着沈茴的脖子，怒言：“念在你是她妹妹，我没有绑着你，你就是这样一路耍花招的？”</p>

沈茴慢慢收了笑，沉默下来。她望着面目扭曲的箫起，眼角不自觉地慢慢洇出一点湿意——</p>

因为箫起最终还是没有去松川庄，因为二姐姐困在华殿里枯等的年岁。</p>

“主上，有人追来了！”</p>

箫起瞬间松开沈茴，掀开窗边垂帘往外望去，追来的人很远，只能看见些黑点般的人影，密密麻麻。</p>

箫起放下垂帘，催促手下加快车速。</p>

在他原本的计划里，他要用沈茴为饵，逼裴徊光将他篡位之路的障碍全部杀光。在这个阶段里，他是不可以现身被裴徊光见到的。他当然知道裴徊光修炼的邪功有多厉害，若他出现在裴徊光面前，他连保命都难。</p>

当他扫清一切障碍后，再用沈茴的死，设计裴徊光自戕。</p>

而现在，因为沈茴说的松川庄，箫起短暂地失了分寸，误了原本计划，疯了这样一回，竟荒唐地大摇大摆来到这里，将自己陷于险境。</p>

且不说沈茴给他下的毒，只要靠近裴徊光，箫起就感觉到了性命之忧。找裴徊光要解药？他怎么敢！</p>

箫起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彻底冷静下来，沉声吩咐属下改路线，快马加鞭赶去沧澜谷。</p>

马车驶得飞快，越来越颠簸。</p>

沈茴用手扶在车壁，勉强抵抗着剧烈颠簸带来的不适。</p>

一个多时辰之后，沈茴听见了涛涛水声，也听到了追兵越来越近的马蹄声。沈茴忍着不适，掀开垂帘，探首回望。</p>

黑压压的一大片追兵，沈茴一眼看见那一身绯衣。</p>

他来了。</p>

“主上，他们追得越来越近了！早晚会被追上的！主上不若舍了马车，换乘马匹？”</p>

箫起看向沈茴，忽然问：“知道为什么我带着你坐马车吗？”</p>

沈茴疑惑地望向箫起，箫起笑了笑，紧接着又瞬间阴着脸：“顾虑你的身体，你却下毒要毒死我。阿茴，你这个不知恩图报的东西。”</p>

沈茴愣了一下，反驳：“你只不过是担心我在利用完之前就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