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三只白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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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判圆满落幕，不论过程如何，结局如此已然足够。若非成功，缘也无计可施，能说的、能承诺的，他已倾尽所有，再不成就只能顺其自然。</p>

然而，谈判的成功始终是喜事一桩。白鲸显现的时刻与方位，缘悉数告知库珥修。时间定于明日深夜，地点是弗琉格尔巨木之畔。白鲸降临的具体时刻虽难以精确，但在没有时钟的世界，缘凭借感应也能大致判断。况且，那庞然大物的现身与随之而来的迷雾，绝不可能悄无声息。</p>

看似尚早，但留给库珥修筹备的时间所剩无几。武器分发、队伍集结，众人几乎没有休憩，便在第二日黎明直奔利法乌斯街，弗琉格尔巨木附近。</p>

“做得挺好，昴。”</p>

旅途中，缘恢复了手办般的身形，坐于骑地龙的昴肩头，空暇之余向他开口。</p>

“嘿，当时缘让我去谈，我紧张得不行呢。”</p>

昴挠头，当初缘将重任托付给他时，他的确忐忑不安，甚至恐惧至极，差点就想逃之夭夭。</p>

然而，那时他忆起了缘和帕克的忠告：</p>

——过于依赖缘了。</p>

诚然，自异世界而来，他大多依赖缘的帮助。没有缘，他无法对抗猎肠者，无法肃清林中魔兽，若无缘，此刻他恐怕仍在艰难求生，处境更糟。达成任何目标，不知要付出多少生命的代价。</p>

回想至今，他或许确有努力，但若无缘，一切会如此轻松吗？答案显然是否定。</p>

缘和帕克说得没错，昴无法反驳，因此他接下了与库珥修谈判的重任，尽管从前他定会逃避。</p>

他想靠自己的力量完成使命，哪怕谈判条件皆源自缘的赐予。</p>

“别皱眉，谈判成功了不是吗？”</p>

“可那些底牌，都不是我自己找的。”</p>

他曾夸下海口，想摆脱缘的庇护独当一面，但若非缘指点，这次谈判必然失败，可能需要更多次的重生才可能达到如今的局面。</p>

“嗯，没有我，未来的你也终会做到，只是付出的代价可能更大些。”</p>

若非缘揭示，那些谈判筹码对昴而言，恐怕意味着一次次的死亡。</p>

“…只是稍微大些吗？”</p>

“呃，或许，更大些？”</p>

“大到体无完肤了！”</p>

昴无奈苦笑，死亡回归听似神奇，但死亡的痛苦绝不美好！每一次肠破裂，每一次咒术之死，乃至五次自焚，六七次冰冻，每一回都让他痛彻心扉。经历这一切的昴，对死亡的恐惧无人能及。</p>

“这是成长必经的苦涩！只有承受痛苦，你才能真正成长！”</p>

缘张开双臂，悬浮于昴前，一本正经地说着。</p>

“代价未免太大了！再说，你是哪里的导师？这模样可说服不了任何人！”</p>

“嘛，这也没办法。”</p>

虽痛苦，但昴也因此获得了更多成长机会。代价与收获，总是相等的。</p>

谈话间，库珥修的队伍已近弗琉格尔巨木，那如山般矗立的巨大植物清晰可见。</p>

“话说，缘，为何你这么急切地想让我摆脱对你的依赖呢？”</p>

即将抵达目的地，骑在地龙上的昴突然问起。</p>

“倒不是想一直依赖你，只是，缘这次似乎有些急躁，平日里，像谈判这般大事，你不会交给我吧？”</p>

昴认真地反问。缘或许曾尝试让他独立，但从未如此急迫。即使犯错，缘也会及时援助...</p>

这次的情况不同寻常，昴察觉到了，这次的交涉，缘已将一切托付于他，成功或是失败，她都无意插手，任由他自行裁决。就算他犯下过错，缘亦不会施以援手。</p>

昴并非全然无知，他偶尔会闪现灵光，洞悉他人无法察觉的事物。这次亦然，他看出缘内心的迫切，就连之前的争执也是这样。</p>

“这个……”</p>

缘显得困惑，为何自己急于催促昴成长，无非是因即将离开这个世界，想在他独立前行前做好准备。然而，这一切她原打算留到最后才告知，没想到此刻已被昴识破，那么，现在就告诉他离开的事吗？</p>

“你这次的态度转变，如果说是为了我好，倒不如说……像是一次远行前处理家事的模样，缘，是我多虑了吗？你……不会是要离开吧？”</p>

面对悬浮眼前，此刻落在地龙之首的缘，昴挤出一丝难看的微笑，期盼自己整夜的揣测是错的，缘的一切行为只是偶然，她绝不会离他而去。怀着这样的期望，他等待缘否认他的猜测。</p>

然而，缘选择了沉默，抬起无波无澜的眼眸凝视着昴，良久后轻声道：</p>

“没错，我……会离开。”</p>

“是因为……上次的事情吗？缘，我承认我错了，你也原谅我了，离开什么的，只是开个玩笑吧？啊，对了，你说的离开，其实是想去旅行吧？那，肯定还会回来的，对吧？”</p>

不敢直面，也不敢接受真相，昴寻找着其他的解释，也许缘只是想独自散心，或是有其他原因。他祈祷着，缘口中的离开不过是玩笑，毕竟，若真离去，她又能去哪里呢？</p>

“并非因为上次的事情，而是……其他原因。而且，离开后，我可能……不会再回来了……”</p>

缘犹豫着，但还是坦白了实情。</p>

离别的确无可避免，而无法归来，也是真实。从由依和小焰寻觅她的艰辛来看，一旦离开这个世界，再回来的概率微乎其微。</p>

“我不允许！！”</p>

突如其来的吼声吸引了周围讨伐队的注意，昴紧握双拳，愤怒的对象似乎并不明确，他只是不愿失去缘。</p>

想起穿越异界的那一刻，陪伴在身边的只有缘，揭示他轮回秘密的也是她，始终安慰、鼓舞、助他一臂之力的，始终是缘。他对缘的情感超越了爱情，却比爱情更为深厚，缘在心中的地位与艾米莉亚相当！</p>

“昴，你先冷静一下……”</p>

“所以我说，我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p>

“昴！”</p>

缘大声喝止，略带怒意地看着他。</p>

她理解昴的感受，但她期盼与小焰重聚，那是她长久以来的期盼，不可能因昴的情绪而留下。别说昴，除了小焰，没人有资格让她驻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