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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都决定放过他了,他怎么还揪着?</p>
“这句话我要原封不动地奉还聂公子。”英慈对褚奇峰道了声谢,揭开他的手绢,摇摇晃晃站起来,叠好被子,套了书院发放的衣裳,迈着稀泥似的腿,跟在聂子元后头去了校场。</p>
昨夜下过一场大雨,校场四周的低洼地段留了不少坑,空气里弥漫着烂泥和青草味。</p>
教习早就拿着一根棍子,等在略微干燥的空地中央。</p>
那人身高不止八尺,浓眉长须,一张脸红得像是关公,中气十足地朝学子们喊:“我是负责你们晨练的教习,姓程,叫我程大胡子就行!”</p>
这时冯睿智也被邬陵推出寝舍,他打着呵欠,骂骂咧咧,衣衫还没穿好,松松垮垮挂在肩膀上。</p>
昨日那几名在茅房撒尿的男人,见了他,都兴奋地叫起来,朝他招手。</p>
“冯公子!”</p>
程大胡子朝他们挥舞了两下棍棒:“闭嘴。有些规矩,我现在就讲清了。第一条,在明德书院,别叫什么公子、少爷,不管你们家里是不是富可敌国,与皇亲国戚有什么关系,现在的身份都一样,是书院学子,得听教习的。”</p>
邬陵走到英慈身边,轻声对她说道:“你不是问我谁最富有,谁最没主意么?后面那个问题,我不知道,前面那个……今早我打听了一下,知道所有人的家境了。”</p>
他指向贴近冯睿智、满脸谄媚的矮胖子:“丁无期,位列第五,和冯睿智一样,是苏州人士,家里经营古玩,商铺满天下,据说家中每顿都要备上百道菜。而他经常嫌弃,连筷子都不愿动一下。”</p>
又转向离他们最远的羸弱少年。</p>
“付红云位列第四,江陵人士,名下有数百座园林,每日要换二十身衣裳,每件都是绣娘精心制作而成,镶着金银珠宝。”</p>
英慈觉得付红云颇为面熟,想了半天,才记起是昨晚穿着红衣、劝她逃出书院的那位。</p>
不知道他是经过昨夜的折磨,还是因为只能穿书院的衣裳,不能换,神色颓败,被晨风一吹,竟然瑟瑟发抖,两眼含泪。</p>
邬陵继续介绍:“位列第三的,是我们寝舍的冯睿智。家境比丁无期好上数倍。典铺、药铺、染坊……都有涉猎。他好赌,曾一天内输掉两座宅子。”</p>
“褚奇峰,位列第二,督陶官之弟,家中还有不少叔伯都在朝中做官。当今兵部尚书,都是他的远亲。”</p>
“当然位列第一的是景德镇首富之子,聂子元。漆、粮、绸、盐……只要有利就会贩卖。虽然不清楚他家在朝中有何背景,但据说当朝太祖都曾受过他娘祖先沈万三的恩惠。”</p>
英慈听完都不想钓金龟,而是直接跟他们拼了。</p>
这些纨绔随便拔一根毫毛,就能买下十个明月坊啊。</p>
程大胡子见英慈个子小,摇摇晃晃,皱着眉命令她和邬陵分开,站到队末,而后给每人发了一根棍子,让相邻两个搭档练习对打。</p>
学子们登时炸开了锅。</p>
“我们来明德书院不是来修心的么,为什么要动武?”</p>
“就算动武,也不能耍棍子啊。跟街头卖艺的一样,太砢碜了。”</p>
丁无期双手抱胸,笑嘻嘻地说:“程大胡子,怎么办,我除了剑,别的东西拿着都不顺手。说来,我最便宜的那柄剑就花了四十两银子。”</p>
瞅了眼冯睿智,一脸讨好:“冯公子的龙泉剑和我都是一个铺子做的,一百两,穗子上套了两颗南海珍珠,又多花了两百两。”</p>
程大胡子恼怒道:“怪不得你们爹娘把你们送到这里来,全是一群废物,刀剑不过是身外之物,在你们手上,还不如我的棍棒。”</p>
说罢他带着众人去了一趟仓库,那里暂存着学子们带来书院的物件,按类别分好,堆放在不同区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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