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秋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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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多病没想到笛飞声会这样说，当真是出乎他的意料。</p>

看秋娘仍呆呆地站着，方多病赶紧上前，低声催道：“快走，笛盟主同意你跟着我们了。”</p>

秋娘这才回过神来，面上恢复了些许生气，但还是有些怯生生地不敢上前，只是亦步亦趋跟在了笛飞声后面。</p>

走了几步，方多病突然回过神来。他用传音入密，对笛飞声道：“老笛，虽然你放过他了，我却不能。我要去抓他归案，对那些受苦的女子有个交代。”</p>

笛飞声停下了脚步。</p>

他看了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的顾三金一眼，退回来几步，将笛白杨往方多病怀里一塞，道：“你带他们娘俩先从地道里走。我一会带他跟上来。”</p>

方多病本还担心他要信守对顾三金的承诺，不同意抓他归案。 现在听他这样说，倒是暗暗松了一口气。于是他带着秋娘往出口走去。</p>

地道里光线昏暗，方多病抱着笛白杨，秋娘紧随其后，不敢走快。还只走了一半，就看到笛飞声追了上来。 身后并没有顾三金。</p>

“顾三金呢？”</p>

笛飞声看了秋娘一眼，没有说话。</p>

“你是不是将他放跑了？他作恶多端……”</p>

他不想废话了，将笛白杨塞回给他就往回跑。</p>

笛飞声并不去拦他，而是和秋娘一起返回了地面。</p>

一路上都是横七竖八躺着的尸首，秋娘吓得脸色都变了，脚下步伐加快，紧紧地贴上了笛飞声。</p>

方多病怒气冲冲地从地道出来，却见到笛飞声坐在楼梯口等着他。</p>

方多病指着他鼻子骂道：“你什么不好学，学那个李骗子骗人！你不是答应将他交给我吗？”</p>

笛飞声抬眼盯着他：“方多病，你是不是想死？”</p>

方多病怔了怔，突然想起他今晚杀太多人了，会不会杀红了眼？</p>

此刻，他还真有点心虚了，他盯着笛飞声看了一会，确定了笛飞声眼中并无杀意，才继续说道：“你言而无信。你交给我具尸体我怎么结案！”</p>

笛飞声道：“人证物证都有。那几个姑娘，地下室，刑房，黑衣人，难道不够？”</p>

方多病发现和他讲道理只能把自己气哭：“姓钱的你也杀了，好歹你留一个。而且你当我的面亲口承诺放过顾三金，你不怕别人说你笛大盟主言而无信？”</p>

笛飞声长叹一口气，道：“其实他拿我儿子威胁我的时候，就已经是个死人了。原本，我还是打算让你带走的。只是，”</p>

他眼神里闪烁着一些复杂不明的情绪：</p>

“方多病，我没想到，他变成这样龌龊不堪，竟然是因为我。”</p>

方多病愣住了：“因为你？”</p>

笛飞声摇摇头，道：“也不全是，玉红烛为了放心将秋娘交给他，竟然强迫他将自己变成了不男不女的怪物。他不敢对我有恨，所以才会去折磨那些女子发泄。所以……”</p>

方多病目瞪口呆。玉红烛的狠辣，他是见识过的。只是没想到，竟能为了他们盟主可能余生都不会想起来的女人做到如此地步。</p>

“你们金鸳盟还真是……”方多病不想再火上加油了。</p>

笛飞声道：“没有金鸳盟了。不管怎样，是金鸳盟对不住他，但他做出那样龌龊的事情，就是他自己造下的孽了，怨不得旁人。他刚才苦苦哀求我的时候，我也是如此说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清理门户，不让你将他交给官府，算是保存了他的颜面，金鸳盟的颜面。方多病，这次是我失信于你。”</p>

这是他第一次和方多病说这么多话，还有点掏心置腹的味道。</p>

方多病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p>

沉默了片刻，他忽地呸了一声，道：“说得那么好，那姓钱的呢？他又不是金鸳盟的人。”</p>

笛飞声道：“他认出了我，所以必须死。”</p>

方多病道：“认出你就必须死？那我呢？李莲花呢？苏小慵呢？”</p>

笛飞声站起来就要往楼上走。</p>

“李莲花，我打不过。至于你们，看我心情。”</p>

方多病狠狠地了跺了楼梯几下，小声骂道：“冷血，自私，无情！魔头就是魔头。”</p>

他突然想起来什么，紧赶几步追上笛飞声，小声道：“老笛，如果我刚才不出手救秋娘，你会救她吗？”</p>

笛飞声毫不犹豫回答：“不会。”</p>

“啊？”方多病张大了嘴巴：“你真的忍心看她死在你面前？那可是跟你有肌肤之亲的女子，还是你孩子的娘！”</p>

笛飞声道：“我说的是，你不会不救她。”</p>

方多病怔住了。</p>

这语气，怎么听起来和那个李骗子一模一样？</p>

他想想，还是觉得真相不全是这样。他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可是，我是有可能不救她的。你这不是拿她的命在赌吗？”</p>

笛飞声说道：“方多病，这世上，有些事，只有死能证明。”</p>

“那第二次为什么又亲自救她呢？我就在她旁边，难道你是不相信我这次能救她？”方多病很是困惑。</p>

笛飞声瞅了他一眼，不耐烦地道：“你怎么这么啰嗦？”</p>

快步往上走去。</p>

方多病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定要他说清楚再走。</p>

笛飞声狠狠地甩开了他的手，微怒道：“别碰我。再碰剁了你爪子！”</p>

“你又来！你老用武力威胁我，有意思吗？”方多病恼了。</p>

“有意思。”</p>

笛飞声说完竟然笑了，笑容消失后，又叹了口气。</p>

“我不亲自救她，她还得再寻死，麻烦得很。不过，这可能也说明，她并不知道顾三金不是男人，否则她无需如此。”</p>

方多病笑道：“你刚才说不在乎名节，我还以为你多大方。”</p>

笛飞声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不在乎不代表不想知道。你要不要去问下李莲花在不在乎苏小慵的名节？”</p>

方多病啊的大叫一声：“我可不敢去问。上次我说了句苏小慵会给他戴帽子，他就狠狠地踹了我一脚。那时候他们俩还八字没一撇呢。”</p>

笛飞声哼了一声道：“踹你一脚算轻的。”</p>

方多病吐了下舌头，暗自庆幸刚才管住了自己的嘴。</p>

提起李莲花，笛飞声突然觉得头有点大，忍不住嘟囔了一句：“都是这个该死的李莲花，给我惹这么一个大麻烦。”</p>

这下可捅了方多病的马蜂窝。</p>

他最听不得别人背后编排李莲花，声调立马就高了：“你自己把别人肚子搞大了，孩子都几岁了，你倒怪起李莲花了？你风流快活的时候，李莲花可是被你们金鸳盟下的碧茶之毒折磨得生不如死！”</p>

嫌他聒噪，笛飞声头也不回走了。</p>

该救的都救了，该抓的都死了。方多病安排周仁和方多病取了物证，又让姑娘们在证词上签字画押，忙碌到天亮，也只能这样回去结案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