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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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一个下午，赵小禹和金海在放学的路上遇见了一个走江湖的货郎。</p>

那天金海被老师留下商量数学竞赛的事，赵小禹一直在等他，两人离开校园时，已经很迟了。</p>

两人接近建团渠时，太阳西斜，望见渠坝上坐着一个男人，身旁放着一个担子。</p>

赵小禹兴奋地一指：“看，是货郎！”</p>

没见过世面的农村孩子对货郎格外喜欢，他们的担子里总有数不尽的新奇玩意儿，即使没钱买，看看也是一种享受，就像女人们喜欢流连于商场的橱窗前欣赏五颜六色的衣服一样。</p>

两人爬上渠坝，见那个男人约摸四十来岁，衣服破旧，打着针脚粗糙的补丁；头发又长又乱，一张暗红色的脸饱经风霜，透着疲惫之色，怀里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女孩。</p>

那女孩满脸病容，一张嫩脸上有些风化的痕迹，紫红色的嘴唇上有些发干的白斑，双眼紧闭，显然是睡着了。</p>

那个担子，一头是个四方的木头箱子，黄色的，有些地方磨掉了漆皮；一头是个竹筐，上面蒙着一块污渍斑斑的白布。这就好比是一家商店，木箱是展台，竹筐是货仓，展台上卖掉的东西，由货仓及时补充。</p>

赵小禹和金海眼巴巴地望着那个木箱，那个男人似乎并无招揽生意的兴趣，只抬起眼皮瞟了一眼两人，便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孩，身体轻轻地摇晃着。</p>

那时的货郎虽然以女人和孩子做为主要目标客户，但他们挺讨厌孩子的，尤其是走在路上的孩子，他们的身上不带着一分钱，却要拦住货郎，把所有的东西都拿起来看一遍，最后却什么都不买，不仅耽误了行程，有时还会被他们弄坏一两件东西。</p>

看到货郎无心做生意，金海拉着赵小禹要走，赵小禹却不甘心，鼓鼓勇气，指着那个木箱问：“我们能看看吗？”</p>

“看吧。”货郎无力地说了一声，操着外地口音。</p>

赵小禹大喜，急忙蹲在木箱前，抠开锁挂，揭开盖子，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就呈现在他面前，无非是些针头线脑和儿童玩具。</p>

金海也蹲下来，拿起这个，放下那个，似乎每件东西他都喜欢，连女孩子用的红头绳都要拿起来看一看。</p>

赵小禹却只对那把左轮炸片枪情有独钟，爱不释手地把玩着，问：“这个多少钱？”</p>

其实问也是白问，他身上没钱，但出于对喜爱之物的好奇，他每次看到这种枪时，都要问一问价钱。</p>

“七毛。”货郎说。</p>

比交流会上的便宜，这种枪最早出来的时候是六毛，现在已经涨到一块多了，这时赵小禹有点后悔，不该把学校给他的捐款一分不剩地全给了孙桂香，留着一些就好了。</p>

他举着枪，瞄准远方的树林，嘴里模仿着枪声，在他的幻想中，武家的人一个接一个倒下，武树林、武耀宗、武飞龙……武玉凤，留着吧，老子不杀女人。</p>

一时玩得兴起，竟无意扣动了扳机。</p>

嘭——，一声炸裂声响起，把金海吓了一跳，把货郎也吓了一跳，他怀中的女孩惊醒了，身体哆嗦了一下，哭了起来。</p>

赵小禹暗暗叫苦，奶奶的，又闯祸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