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四十九章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十日后公子留深果然出城祭祀。</p>

陆长卿在城中已经悄悄住了些日子, 到了约定那天被纪萧的人接应，混进了宫中。这个法子危险却也无奈。凤岐被公子留深暗地里下令软禁，阿萧连那殿门都进不去，更遑论将他偷送出去。而把陆长卿偷送进宫则容易一些，虽有引狼入室之嫌，但大内毕竟护卫森严, 且她要陆长卿空手孤身进来, 反倒是陆长卿的处境更为危险。</p>

陆长卿自然也明白这一层利害，听了纪萧的要求，没有犹豫便同意了。到并非他胆大包天或是深信纪萧，只是因为他知道这是救凤岐唯一的法子。</p>

穿着寺人的衣服, 端着药碗的托盘，他深埋着头，走近了昏暗的殿中。</p>

一股甜腻糜烂的香气扑鼻而来，其中又夹杂着明显的血腥味儿。</p>

陆长卿眼睛适应着黑暗, 一时找不见人。他耽搁了片刻，终于在角落看见一团东西。</p>

他竭力控制着情绪, 快步走过去, 把托盘丢在一旁, 一把扶住凤岐的双肩。</p>

男人的银发许久未打理，已经缠绕到脚踝。他病骨支离, 脸色惨白，只一双凤眸闪烁着病态的光。</p>

“阿蛮啊，你来了？你肚饿不饿？我让人给你拿饭……哎, 怎么没有下人，阿蛮要吃饭……”</p>

陆长卿知道他病了，却没想到是这么个情景。他根本控制不住，刹那间泪如雨下，“嘘，小声一些，凤岐……我不饿……我不饿……”</p>

他搂着他瘦削的肩膀，抚摸着他头，既想用力抱住，又怕一用力就折断他的骨头。</p>

凤岐推开他，笑了，“阿蛮怎么了，像个小孩子似的。”</p>

他这一笑，病容扫去了许多，那神色透露着陆长卿最熟悉的狡黠和风趣。然而看他不通世事徒然自乐的样子，陆长卿的心都碎了。</p>

他知道现在绝不是耳鬓厮磨的时候，强压了心绪，对凤岐解释，“凤岐，你盘膝坐到我跟前来，背对着我，对，就是这样子……”</p>

“阿蛮，你要做什么呀？”凤岐嘻嘻笑着。</p>

“一会千万不要动，不然我就要死了。”陆长卿吓唬他。</p>

凤岐听了浑身肌肉都绷紧了，一点也不敢动弹。“阿蛮，你别说死，我害怕……”</p>

陆长卿不再说话，暗自运功，将双手抵在凤岐背上，真气源源不断输注进去，游走在他的经脉之中。</p>

公羊喜当初并非没有解毒的药方，只是凤岐身体太差，解毒的方子却是以毒攻毒，他服用了反倒死得快。于是他琢磨出了一种间接的法子：先让一个内力深厚之人服用一个月解□□方，然后传功给凤岐。毒已入骨，单靠内力是逼不出来的；五谷之精升而为气，这药方的精华自然也融入了真气之中，故而唯有合了解药的传功方可奏效。</p>

公羊喜说普天之下只有陆长卿能救凤岐，并非妄言，一则这解药本身也含毒性，服用伤及脏腑;二则传功之人必要内力深厚，而内力深厚之人却大多看重自己一身功夫，失去内力便自认是废人。如此算来，除了愿意陪这国师跳崖的庆侯，还有哪一个能救他呢。</p>

传功的过程很安静，只在最后的一炷香功夫，门外传来了动静。</p>

凤岐睁看眼，瞟了眼门，“我听到留深的声音了。”</p>

“哦，他回来了？”陆长卿额头满是豆大的汗珠，心中更是忧虑，却因不愿吓到凤岐，所以平静地回应了他。</p>

他心中转过许多念头：公子留深若是出城祭祀当日绝不会回来，难道纪萧出卖了他？利用完他救凤岐，就置他于死地，倒也说得通。</p>

陆长卿来之前不是没考虑过这些，只不过他当真没别的法子。</p>

他是一定要救凤岐的，死都要救的。旁的，只能先放一边了。</p>

内力全失，手无寸铁，被围在这殿中，其实倒也不在他意料之外。</p>

“陆长卿，你倒是有胆量。”公子留深的声音更清晰了。</p>

“阿蛮……”凤岐担忧地回头。</p>

“没事，还差一点，凤岐你别动。”陆长卿柔声安抚。他心底奇怪，公子留深既然知道他失了内力，为何不直接杀进来。</p>

如此听起来，阿萧还在帮他遮掩，倒是没出卖他。那么，恐怕是公子留深早已知晓这行动。他没有印象中那么愚钝，陆长卿心想。</p>

“送夫人回去！”只听殿外公子留深咬牙切齿，“弓箭手包围！”</p>

陆长卿终于传完了功，整个人虚脱地躺倒在地，居然连手指都难以动弹。凤岐不明就里，捧着他的脑袋，擦拭他额头的汗，喃喃道：“阿蛮，你怎么了？阿蛮，你脸色好差，我可怜的阿蛮……”</p>

陆长卿枕在凤岐的膝头，倒想起当年他在狱里也是这样枕着凤岐的腿，问他肯不肯放自己走。那时候凤岐说，他的选择无愧天下，绝不后悔。</p>

当时恨得他两眼发黑，好个绝不后悔啊，如今呢凤岐？我再问你，你后不后悔？</p>

陆长卿勉力抬起手，温柔地抚摸着凤岐消瘦的脸颊。凤岐被他弄得痒了，抿嘴笑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