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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亮脸上的微笑，顿时就变成了苦笑：“老伯公，这是不是有点太少啊？朝廷一共可是需要一百万两啊，如果您只拿五百两，其他勋贵必然不会超过，太子殿下想要完成一百万两的国债，怕就是难了……”</p>
“我只是一个伯，管不了他人。”周奎冷冷。</p>
“老伯公再想想吧，五百两实在太少，你这样，让殿下很难做啊……”唐亮叹。</p>
“公公何意？我有银子，岂能不拿出？”周奎不满。</p>
见此，唐亮不再说，摇头失望离去。</p>
但跟随唐亮而来的几个锦衣卫却没有离开，他们守在伯府的前后门，开始禁止闲人出入。</p>
周奎心里是紧张的，他清楚知道，小太监唐亮只是前哨，真正的考验，还是自己那个外孙，于是他一面令下人打扫门庭，准备迎接事宜，一边把两个儿子，周镜和周训，叫到一边，嘀咕了半天，确定没有问题了，他们父子三人才到府门前迎接。</p>
刚回到府门前，太子卫队和仪仗，就在府门街道前出现。</p>
父子三人，急忙上前迎接。</p>
“臣，周奎，周镜，周训，参见太子殿下~~”</p>
……</p>
乾清宫。</p>
王德化轻步见到暖阁，向崇祯帝禀报：“陛下，太子去嘉定伯府了。”</p>
崇祯帝执着朱笔的手，稍微顿了一下，然后淡淡道：“和他外公要银子去了，倒也不错。只是他外公的银子，可不是那么好要的。”</p>
……</p>
嘉定伯府。</p>
武襄左卫闪开，锦衣卫和几个太监的簇拥之中，骑在马上，穿大红龙纹便服，戴善翼冠的年轻太子翻身下马，来到周奎面前，双手将周奎搀起，笑道：“外公快起，”又扶起周镜和周训：“大舅，二舅快起。”</p>
太子心情愉快，跟在太子身边的唐亮也是一脸平静，好像一点都没有受到刚才的影响。</p>
但周奎却知道，以太子的脾气，绝对不会轻易就罢休的，于是，他悄悄向两个儿子使眼色，意思都给我精神点，千万不要出岔子，不然咱嘉定伯府就要倒霉了。次子周训连连点头，长子周镜却是一脸忧虑。</p>
周家父子三人迎着太子进入伯府正堂，随行的太监和侍卫，将一些礼品抬进了伯府，而护卫的武襄左卫，则是把守住了伯府的前后门左右，为了太子的安全，任何人也不能随意出入了。</p>
见太子居然带了礼物，周镜周训都是受宠若惊，周奎却更是不安，他心中那种要债的感觉，就更是强烈了。</p>
进入正堂坐下之后，太子并没有提银子，只是闲聊一些家常。</p>
周奎小心翼翼回答，只恐一句答错，被太子抓住了漏子。</p>
“外公，我怎么感觉这堂中空空荡荡，摆设少了很多？”太子目光在堂中一扫，忽然问。</p>
周奎等的就是这一句，立刻愁眉苦脸的回答：“回殿下，朝廷的俸禄，已经半年没有发了，周镜周训在锦衣卫那边的跑腿钱，也是一钱银子也没有见到，唉，马上就要过年了，要办年货，这府中上下，几十口子的人，都要张嘴吃饭，不得已，臣只能变卖了一些家具……”</p>
周奎越说越苦，都快要哭出来了---他用意很简单，你外公这么苦，连家具都卖了，你总不好意思，再逼迫着外公去买那“劳什子”的国债了吧？</p>
“想不到外公这么苦，”太子轻轻叹：“是朝廷对不住你们啊。”</p>
周奎吓了一跳，急忙跪倒：“折煞周奎了，臣不是那意思……”</p>
周镜周训急忙也跪倒。</p>
太子道：“外公快起，两位舅舅也快起，自家人客气什么？”</p>
唐亮上前，将周家父子三人扶起。</p>
周奎就着这个机会开始抹泪，说自己多么的苦，前年的时候，府中开支勉强还能够用，但去年到今年到就不行了，意思是说，要不是你这个太子，收了我那几处的店铺，我府中怎么会变成现在的模样？我都这样了，你总不能再逼迫了吧？</p>
太子默默听完，然后叹口气：“听得本宫真是难过，怪不得这两天，舅舅赶着马车，进进出出，原来都是在变卖家具啊。”</p>
听到此，周奎父子三人，心中都是咯噔一下，想不到太子居然知道伯府的动静，难道是派人在盯着伯府吗？</p>
尤其周镜，他脸色一下就变了。</p>
原来，听闻太子领衔国债之事，周奎心知事情不好，为了避免剩余的几家店铺被太子“算计”，周奎先是让周镜，将几家店铺中的值钱物件和存银，都拉回了伯府，同时秘密联系城中商人，试图将店铺变卖，但急切之间，哪能卖出去？降价贱卖，周奎又不愿意，不得已，周镜只能想办法和京师的几个商人商议，暂时将店铺转到他们名下，等风声过去再转回来，反正他是当朝国舅，也不怕商人敢私吞他的店铺。</p>
为了这件事，周镜忙的脚不沾地，每日进进出出，想不到太子都知道。</p>
“不知道大舅这两天变卖家具，卖了多少银子啊？”朱慈烺是笑非笑的看向周镜。</p>
周镜的脸，一下就红了。</p>
不同于父亲的吝啬和弟弟的不务正业，周镜还是有点羞耻心的，朝廷财政困窘，为了应对内外的困境和赈济十几万的灾民，不得已发行国债，尤其还是太子领衔，身为外公和舅舅的他们，不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朝廷，为外孙外甥出力分忧也就罢了，反而绞尽脑汁的到处隐匿财产，偷偷摸摸像是做贼一般，对太子的来到，更是极尽防备，说出去，实在是让人笑话。</p>
身为舅舅，面对外甥赤诚的眼神，周镜感到惭愧。</p>
奈何周镜做不了父亲的主，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却也不得不听从父亲的命令，对财产做了秘密处置，现在听到太子问，他脸色立刻就红了，羞臊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p>
说谎就是欺君，虽然太子还不是皇帝，但对国本撒谎，其罪也差不了多少，更何况，太子怕是已经知道了真相，这种情况下撒谎，岂不是拿脑袋往钉子上面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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