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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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绪骂了一句晦气，懒得与他争辩。</p>

见她不搭理，何西德愤愤不平的甩了袖子，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嘴里嘀咕：“妇人就是短见，才赚了几个子儿就敢吃酒楼了。回家等着挨骂，今天生意好明日可不见得……”</p>

这嘀咕声颇大，七月都听见了，仰着小脸疑惑道：“娘，他在说我们吗？”</p>

唐绪笑着道：“狗在叫罢了，理他作甚。来，喝点汤。”</p>

“嗯。”七月捧着小碗乖乖伸出手。</p>

一个神色憔悴疲惫的妇人提着篮子飞快走来，停在隔壁书生摊前道：“夫君，吃饭了。”</p>

“着急忙慌的成何体统！”何西德正恼火，当即板着脸教训了一句。说罢也不上前接，只是大马金刀的往凳子上一坐，等着人伺候。</p>

妇人唯唯诺诺称了声是，将饭菜端了出来，一一摆在书生面前。</p>

何西德下瞥着眼睛看了一眼，一碟子猪油渣炒青菜，一碗鸡蛋汤，外加一碗杂粮饭。再想到隔壁那个女人又是肉又是蛋，甚至还有一碗蘑菇汤，顿时怒不可遏道：“怎么又是这些？肉呢！”</p>

妇人吓得一抖，嗫喏道：“家里没有银钱了，这菜里也放了肉的。”</p>

何西德又看了一眼那边的两菜一汤白米饭，抬手就想摔了碗筷。妇人吓得缩着脖子往后退了一步，伸手挡在脸前。</p>

唐绪正巧看见这幕，若不是常年挨打，怎会见人一抬手就捂脸？原以为是个爱说酸话的小心眼，没想到还是喜欢家暴的垃圾。她嗤笑一声，道：“快看啊，没本事的废物打女人了。”</p>

何西德猛地回头，气得脸色涨红有如猪肝，道：“与你何干？”</p>

“自然与我无关，这不是看个热闹嘛。听说这世上有好几种人，要么脑子聪明，要么四肢敏捷，既不聪明又笨手笨脚的，只剩下了脾气。如今看来，此话不假。”唐绪一边给七月夹菜一边讽刺道。</p>

何西德怒道：“我何时动手了？长舌妇人，惯爱胡说八道。家里无人管教吗？”</p>

唐绪指了指七月的碗，让他继续吃饭，嘴里道：“我只是现在无人管教，你看着倒像从小便无人管教的。”眼看着那书生气得走近几步，手都在发抖，她一脸无辜道：“哎呀！你生气了？你怎么这么爱生气啊？我不就随口说了两句，没打就没打呗。你不会要打我吧？你倒是试试！”说道最后一句，唐绪面色一冷，死死盯着书生的眼睛。</p>

何西德被那冰冷的目光刺到，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有几个好事的，围在边上看着他交头接耳，脸上带着看热闹的兴奋。何西德脸都气紫了，喘着粗气回到摊位后，扯了张画挡在自己面前。</p>

看到夫君的样子，吴秀儿心里一苦，晚上回去少不了一顿打骂。心下不由得怨起那位多嘴的姑娘，她若是不多嘴，夫君也不至于这么生气。</p>

唐绪看到那妇人惶恐的神情，暗道好心办坏事了。就算现在不动手，回去之后却不好说。她蹙眉想了想，此刻只能拿话威胁威胁这书生，希望能弥补一二。她转过头，道：“不知道哪个书院教出来的读书人，本事没点本事，打起不敢反抗的妻子来倒是威风。听说读书人最最看中名声，这要是殴打糟糠之妻的事儿传出去，啧啧，也不知道影不影响科举什么的。不会这种人还能考科举吧？”</p>

何西德从生气到羞愤，此刻后背寒毛直竖，忌惮的看了隔壁女人一眼，闷头快速把饭吃了，筷子一甩。“快快回去！”</p>

“好的。”吴秀儿把碗筷一收就走，她也不乐意来送饭。自大嫂在家里闹了几场，把夫君逼出来摆摊赚钱之后，她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p>

这字画都是夫君亲手写的画的，只不知什么原因。卖的并不太好。与大嫂说的读书人什么都值钱肯定有人买完全不同，夫君又不愿意去摊位费更便宜的地方。大嫂只见出不见进，天天在家里吵闹。</p>

夫君吵不过嫂子心气不顺，动辄打骂她出气。这日子太难熬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啊。</p>

吴秀儿想着想着不由得悲从心来，边走边抹眼泪。</p>

糖水铺子的夫妻俩也看到了这一幕，两人对视一眼，这姑娘泼辣得很，不好惹。不过他们对这事感到痛快，那书生总是拿着鼻孔看人，这条街就没几个喜欢他的。那些字画他们看不懂，但书生生意差，肯定写得不好。不像那位画画的姑娘，画得像，生意好，是个有本事的。</p>

这边唐绪七月吃完饭，唐绪抱着七月哄他睡觉。</p>

不过没睡过多久就有拿着号码纸的人过来了，那人带了一大家子，唐绪拿出没裁过的大纸来画。</p>

忙碌的一下午过去，唐绪甩了甩手臂。只画自己的人并不多，大部分选择带着家里人来一起画。她是按人头收费的，人多反而更加赚钱，毕竟纸用的少，成本就低。</p>

她收摊子的时候还挺早，隔壁书生眼神阴翳，总觉得这人要搞事情。但是她一转头，对方又怂了吧唧的背过身了。</p>

切！怂包。</p>

唐绪心里提防着那书生，但之后几天相安无事。书生的妻子低头缩肩畏畏缩缩，也看不出有没有受伤。</p>

书生没搞事，杀手没上门，唐绪带着七月过起了极规律的生活。</p>

七月好吃好睡的养着，有小伙伴一起玩闹。肉眼可见的健康了，脸上不仅有了点肉，不再带着病态的白。双颊也泛起了粉嫩，配上樱桃红的小嘴巴，越看越招人喜欢。</p>

白天生意好，唐绪的钱包逐渐鼓了起来，但离买铺子还是非常遥远。</p>

临睡前她都会画一会儿绣样，因为不着急，看着越发精致，相信能卖个好价钱。她甩了甩酸疼发胀的手腕，不会是腱鞘炎吧？</p>

上次七月揉伤的药还剩下不少，唐绪拿出来揉了揉手腕，药油化成了一股热力，很好的缓解了胀痛。效果真不错！她想着，洗了手满足的上床睡觉了</p>

转眼半个月过去，这天刚收摊准备回去，她警觉的发现后面有人跟着。一路跟到了巷子口，担心是唐门杀手，她甚至不敢回头去看，更不敢带着回家。只能推着车子沿着另一条街转圈，一时想不到好法子。</p>

“娘，我们不回家吗？”七月捂着咕噜响的肚子。</p>

“饿了？想吃些什么？”唐绪打量了一下周围，看见一家小面馆。</p>

“哎，姑娘！”身后传来一个小姑娘的声音，接着唐绪的肩膀被拍了拍。她回过头，看见一个穿着粉衣眉清目秀的少女。“你是？”</p>

绿环屈膝行了个礼，“姑娘好。我叫绿环，你不认识我，但是我家老夫人找你有点事。”</p>

“你家老夫人？有什么事？”唐绪满是疑惑，她往四周看了看，又问了一句：“刚才是你跟着我？”</p>

“是的，本来想看看姑娘的住处。没想到吓着了姑娘，害你绕了这么大圈，十分抱歉。”绿环再次躬身道歉，随后道明来意，“我们老夫人想请姑娘画像，只是不便在大街上，所以让我探明姑娘的住处好登门拜访。”</p>

“没事没事。”唐绪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不是那些杀手就行。老夫人想画像，不便在大街上，这倒是情理之中。古代对女子的限制颇多，那位老夫人想必家境不错。态度也真诚，没说把她请到家里，而是准备登门。就是这打听住处直接跟在后面有些不妥，着实吓到了她。“我每日白天摆摊，晚饭前才回家，你家老夫人什么时间来？”</p>

“时间自然是随姑娘方便。我看姑娘都是巳时初出来，不知辰时初可否上门？”绿环问道。</p>

巳时？辰时？唐绪不太会算这个时间，她每天估摸着八九点出门，更早一些，六点？她纠结了一下，为了赚钱还是同意了。这位老夫人说不定要画彩色画像，可以小赚一笔。“可以，哪天来？”</p>

“这个我回去问问，明日再来答姑娘。”绿环道。</p>

“好的。”</p>

绿环再次行礼，离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