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唐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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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这样，唐绪心头一紧，回想上次七月被踢飞的场景，仍是余怒难消。“没事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船到桥头自然直。”她在七月手臂上使劲亲了几下，“娘充好电啦！”</p>

见到娘再次笑起来，七月也跟着弯起眼睛，刚要说话，大门又被拍响。</p>

又来了！唐绪猛地站起，“七月！回房间去，娘不喊你不要出来！”</p>

七月顿时紧张起来，还没说话就被娘抱进房里。他有些害怕，搂着娘的脖子不想松手。</p>

“乖乖，娘马上回来，不要出声不要出来。”唐绪拉开他的手，反手带上门来到院子里。</p>

门外的敲门声再次响起，那人似乎有些急躁，没一会儿出了声：“唐姑娘，你在吗？”是个女子，声音有些耳熟，还带着嘶哑。</p>

唐绪迟疑着打开门，门外竟是绿环。眼睛像是哭过，又红又肿，又是一身缟素，心里顿时涌起一阵不安。</p>

“唐姑娘，老夫人……”绿环哽咽了一下，眼泪再次涌了出来，“老夫人去了。”</p>

唐绪睁大眼，不敢相信那个温婉和善的老人突然逝去。她急声问道：“怎么会？老夫人看着身体很好！怎么突然去了？是生病了？”</p>

绿环摇摇头，道：“老夫人，是自己去的。”她说着擦了眼泪缓了缓神，继续说道：“自拿到老爷的画像，老夫人便整日不离手，睡觉都要放在枕边。刚开始都以为老夫人太想老爷了，谁也没在意。可是前天老夫人突然支开了所有人，自，自缢了。”说到最后，她的眼泪又忍不住了，声音哽咽嘶哑。</p>

怎么会？唐绪倒退两步，忍不住想，画像，是画像勾起了她的思念之情。那若是不画那画像，老夫人或许就不会……</p>

绿环扶住她，将来意说明，“唐姑娘，唐姑娘，这事本不该来找你。可是老夫人留了封手书，希望，希望你去参加她的葬礼，送她最后一程。”见唐绪一脸不解，绿环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因为她同样不明白为什么要叫一个画师参加葬礼。</p>

既然周老夫人希望她去，她自然不会拒绝一位老人的遗愿。她沉默片刻，问道：“什么时候去？”</p>

“明日上午。”绿环擦了擦眼泪，这几日想起老夫人就忍不住哭。为了给哥哥娶媳妇，父母把她卖进了牙行。牙行见她生得不错，想把她卖进妓馆。她害怕极了，便想逃跑。结果刚出大门就被抓了，当时她就想若真去了妓馆，不如一头撞死。正巧被路过的老夫人撞见，老夫人心善，把她买了回去。说是做丫鬟，可是老夫人事少，对她们宽和，竟比在自己家还快活。老夫人对她有救命之恩，如今恩人去了，她觉得天都塌了。</p>

“好，我会去的。”唐绪茫然的看着院墙，想起上次见到周老夫人的样子。她真是一个很和善的老太太，对她这样一个上门的画师都很尊重，还帮着照顾七月。给钱的时候更是大方，若不是那五百两，她买铺子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如果，不画那画像....可是没有如果，她当时哪里又能想到周老夫人会殉情。</p>

绿环告辞离去，唐绪还不能接受此事。明明几天前还一起说笑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她想起自己的妈妈，难道爱情，真的离开了另一个人就活不下去了？周老爷都去世三年了，周老夫人仅看到一幅画像，为什么突然就失去了活下去的欲望？她想不通。</p>

回到屋子里，她发了会儿呆才想起七月来。连忙进屋去看，七月坐在门口地上，小脸上满是眼泪，眼里满是害怕。见到唐绪，他扁着嘴叫了一声娘，才敢哭出声来。</p>

唐绪情绪也不太好，见他这样，眼泪瞬时忍不住落了下来，母子俩抱头痛哭。</p>

“这是干嘛呢？”一道女声突然响起，一大一小抬起头，露出如出一辙的哭脸。</p>

这辨识度极高的女王音，唐绪一下想了起来，这不是上次救了她的女杀手吗？“是你，你来干什么？”</p>

“来看看你这窝囊的样子。”来人长着一双狭长的凤眼，眉峰凌厉，鼻梁挺秀，看着有种冰冷的飒爽感。她走到桌边倒了杯水喝，转眸一瞬不瞬盯着唐绪，抛出一个语言炸弹：“你不是唐绪，唐绪去哪儿了？”</p>

唐绪刚想起她是谁，她是原主的姐姐，唐翎。就被这个问题砸懵了，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明明是共用一个身体，七月能发现异常是因为朝夕相处。为什么没见过几次的唐翎也能发现，难道是诈她？她眨了眨眼，装作没听懂，道：“姐姐，我不就是唐绪吗？”</p>

话音未落，唐绪甚至都没看清唐翎的动作，冰凉的金属就贴上了脖颈。一只手摸上了她的额头，似乎在确认什么。</p>

唐翎疑惑极了，她的妹妹额头的骨头上有一个小坑。是她以前训练时受的伤，皮肉恢复好了，骨头上的坑却一直都在，这件事唐绪没告诉过任何人。她是偷偷照顾受伤的妹妹时才发现的，脸皮可以换，身形可以变，言行可以模仿，骨头上的坑却无论如何也无法仿照。可唐绪不会画画，就算是后来学的，却不会如此精湛。她看向面前努力压抑颤抖不敢动弹的人，“你不是唐绪，你是谁？”</p>

“我就是唐绪！”唐绪将瑟瑟发抖的七月推到身后，她赌唐翎不会伤害她，如果要杀，上次就不会救她。她应该是起了疑心，但是没有证据。刚才摸额头，应该是确认这具身体是不是真的。可哪怕如此确凿的证据，也没有打消她的疑心。绝对不能说出实话，不然她怕是活不到明天。唐绪咬着牙，回忆了一下原主对唐翎的感情，道：“唐翎，你想杀便杀，还需要找借口吗？”</p>

唐翎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发现她愤怒的回望，目光坚定，没有害怕和慌张。</p>

不知过了多久，唐绪不敢退缩，一滴汗珠顺着眉毛滴落到了她的眼睛里。刺痛让她下意识眨了眨眼，唐翎收起小刀，道：“我要住这儿。”</p>

刚才还一副要杀人的样子，转头就是要住进她家里。唐绪简直无法理解这跳脱的脑回路，但唐翎显然是个定时炸弹，她刚想拒绝。就见唐翎手指灵活的转动着小刀，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仿佛在说：你敢拒绝，我就在你身上开个洞。</p>

小命要紧，唐绪再不乐意也只能说：“空房间你随便挑。”</p>

唐翎没说话，站起来径直走向最里面那间房，随后关上了房门。</p>

“七月，娘抱抱。”唐绪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埋在七月的脖子里吸了一口气。七月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味道，不是香味，说不出是什么味道。很淡，是儿童身上特有的，闻着能让人放松下来。</p>

家里多了个人，又好像没多。唐绪没见过人出来，晚饭她喊了一句没有回音。难道她不用喝水吃饭？那也不用上厕所吗？空房间里连个床都没有，她在屋里干什么呢？</p>

真是个怪人。唐绪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要住多久？她住过来是想监视自己吗？可是这具身体的的确确是原主的，她这叫借尸还魂还是夺舍重生啊？</p>

饭后照例等着学生们过来，方子俊却带着赵芸娘一起过来。董婉婉随后要把赵芸娘带回去，唐绪可怜小姑娘，就把她留下了。</p>

今天是杜昀带着杜嘉瑞过来，两人寒暄两句，没有多说。</p>

屋里只有三套桌椅。赵芸娘自己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了屋角。</p>

唐绪没说什么，正常开始上课。趁孩子们练字的时候，唐绪走到院子里，她猜杜昀有话要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