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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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家糊口罢了，不值一提。”唐绪将画笔整理好，“殿下想画什么样的？黑色，彩色，皆可。”</p>

“听闻姑娘能画出人老了的模样，方才我在墙上看到人一生各个年纪的画像。就劳烦姑娘，画出我这一生吧。”晋王说着，一伸手，背后的侍卫递上来一锭金元宝。“画好了这便是报酬，画不好……”他没说完。</p>

唐绪心里咯噔一下，怎么还不依不饶的来找茬？画不好怎么样！我就是个破画画的！画不好难道要坐牢吗？她心里疯狂吐槽，面上露出迟疑，道：“靠骨相推出来的面貌其实并不准确，而除了骨相影响外貌，气质，心情，胖瘦也会有些影响。民女恐怕要让殿下失望了。”</p>

倒是个机灵的，看到金子也不为所动。晋王轻笑一声，“罢了，你放手画吧。”</p>

唐绪不敢肖想那锭金子，认真看了一会儿他的五官，以及身材比例。这位王爷其实并不好画，养尊处优的生活让他天生带着威严，气质不同于常人。她仔细观察良久，才开始动笔。</p>

晋王看不到她的脸，只能看到竖着的画架和她的一点头顶。他用手支着下颌，看了一眼墙角，那里被踢毁的墙面已经被修补好了，看不出一丝痕迹。</p>

人一生五个年龄段，晋王处于青年时期。其中幼年和老年比较难画，唐绪需要想象力，故画得极慢。还好之后没有客人了，眼看着到了午饭时间，齐清过来小声提醒。</p>

“你先回去吃，休息一会儿再来吧。”唐绪头也不抬道。</p>

“给你把饭带过吗？”齐清问道。</p>

“不必。”</p>

晋王的侍卫反应过来，低头询问现在是否要用午膳。</p>

晋王坐了许久，耐心告罄。便站起身，道：“不如先用过午膳之后再画？”</p>

唐绪一喜，恭敬的站起身，道：“王爷可先去用过，我这边草稿都画好了，您不在也不妨事，稍后让人过来取画即可。”走吧走吧，赶紧走。</p>

“唐姑娘似乎不太待见本王？”晋王道，面上却并不生气。</p>

唐绪心下一惊，怎么被看出来？她抬眼偷偷瞄了对方一眼，见他没有恼怒，便道：“民女不敢，只是王爷气质非比寻常，民女有些紧张害怕。”</p>

“哦？”晋王笑了一声，声音却冷淡了下来，“走吧。”</p>

终于走了！唐绪呼出一口气，看了一下画稿，继续工作。没人盯着，她放松下来，反而画得快了。</p>

齐清随便吃了几口就赶过来，发现那位公子已经走了，心里也松了口气。“姑娘，回去吃饭吧，小桃姐给你留着的。”</p>

“好吧，那你看着点铺子。”唐绪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脖子和手腕。急需回去吸两口崽子，补充补充元气。</p>

唐绪小声哼着歌往家里走，走到巷子口，看到一辆马车停在了杜家门前。杜昀率先从马车上下来，随后撩开车帘，扶着一位老人下了车，那位老人先前在驿站见过的齐先生。齐先生下车后，后面还有一位，跟齐先生年纪差不多，有点眼熟的老头子。</p>

杜昀将老师和山长扶下车，正要招呼他们进门。忽有所感的回头，沉静的面容在日光下舒展。“老师，山长，你们先请，我随后就来。”</p>

怎么有人笑得比阳光还好看？这合理吗？唐绪看不见自己脸上开心的笑容，同样灿若朝阳。</p>

“回去用饭？”杜昀健步走来，右手伸出来又克制的缩了回去。</p>

“是的，你也这时候回来用饭吗？”唐绪看了他一眼，又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要不还是结婚吧？这谁受得了啊。</p>

“是，请了老师和山长一同。”杜昀解释了一句，右手指尖搓了搓袖口，唐姑娘的脸这样红，不知道会不会烫手。</p>

“那，那你快去吧，我饿了，回去吃饭了。”唐绪扛不住这炽热的目光，转身溜了。</p>

杜昀目送着她的背影，心里怅然若失。刚要离去，就见走远的人忽然回头，看到他还在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冲他挥了挥手。他低着头走回来，老师和山长还未进去，脸上的笑意意味深长。</p>

“这般不舍，还不赶紧娶回来？”齐云长揶揄道。</p>

“这姑娘，看着有些面熟。”纪铭皱眉思索。</p>

“山长说不定见过，原先在书香街摆摊给人画像的，后来因一开除的书生造谣，书院还特地添了两堂课。”杜昀解释道。</p>

“哦，那位姑娘。功底着实不错，我家里还有一幅她的画。”纪铭想起来了，只是，这姑娘抛头露面，每日接触人员混杂，看着不是良配。他看了一眼齐先生，见他似乎不以为意。杜昀自己没意见，他的老师也没意见，我多这个嘴作甚。</p>

唐绪到家，抱着迎上来的七月狠狠吸了两口。小孩子真好闻啊，不是奶味，毕竟没有牛奶喝，是不是得给孩子们整点奶喝补补钙？</p>

吸了崽子，吃过饭，唐绪充电完毕，回到铺子一鼓作气画完了。刚搁下笔，竟然听到了杜昀的声音，她还以为自己幻听了。</p>

“唐姑娘。”杜昀带着老师进来，山长有事，吃过饭便走了。</p>

“杜昀，齐先生。”唐绪走出来，引人就坐，齐清过来倒上茶水。</p>

“不错，线条一蹴而就，神情生动，色调均匀，果然有些功底。”齐云长一眼看到对面墙上的画，抚须而赞。</p>

“嘿嘿，还行，混口饭吃。”唐绪傻笑道。</p>

齐云长眉头微皱，这句话未免有些功利。但想到她一介女子，靠自己养活自己跟一个无亲无故的孩子，似乎也无可厚非。不过是为了活下去罢了，若自己的一手本事，可以换来家人的笑颜又有何不可。倒是个坦诚的孩子，他轻笑：“我曾见许多学子为了读书，家中长辈日日操劳，他们却从未想过要靠自己供给自己，唐姑娘倒是比许多人更加优秀了。”</p>

“不敢不敢，齐先生不觉我钻进钱眼里就好。”唐绪垂着双手，有种见家长的紧张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