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你还真别说，自己生的吃着就是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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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一脚踢开。</p>

椅子上那家伙惊恐地回过头。</p>

“不好！被发现了！”</p>

椅子上那家伙的身形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身躯细瘦，像是给骷髅包了层皮囊，它脸上戴着夸张的鸟嘴面具，脑后铺着厚厚一层金色挑染黑色的卷发，上面挂满了五颜六色的毛绒球和发夹，让人不禁思考如果要洗头，应该从哪里开始拆起比较合适。</p>

发型有些非主流的鸟嘴怪从椅子上滑下来，连滚带爬地用四肢敲打着地板，郭德纲郭德纲地跑到了房间的角落——那里斜靠着一把法杖。</p>

成人小臂粗的木质法杖，和它差不多高，缠绕着深蓝色的布条，镶嵌着银色的金属带，魔杖上部分装饰着黑紫的鸦羽，弯成一个C的钩子形状，挂着几枚小骷髅头，魔杖的底部则是一个圆球形状的配重。</p>

它抓着法杖，长吁一口气，似乎重新有了安全感，然后挥了挥法杖，声音颤抖着对穆帆舸说：“不…不许动！后退！”</p>

穆帆舸警惕地握紧拳头，一连串的问题糊在鸟嘴怪脸上：“你是个什么东西？骷髅城是怎么回事？那座无法逃离的塔楼是怎么回事？黑水是怎么回事？会动的盔甲又是怎么回事？”</p>

鸟嘴怪垂下手，仿佛陷入了回忆，有些黯然神伤：“哦…你说那个啊……”</p>

穆帆舸其实并没有准备和这家伙谈心，不讲武德的他正蹑手蹑脚地靠近鸟嘴怪，准备用地面技给它强人锁男一下。</p>

鸟嘴怪干巴巴地自嘲道：“我？我什么都不是，我只是拿我的一切换来了一份命运的馈赠而已……”</p>

穆帆舸丝毫没有表露出同情心：“那骷髅城呢？”</p>

“骷髅城，不过是分隔生者与死者的一座港口城市……”</p>

照它的意思，还有一个死者的世界，而入口就是骷髅城？</p>

穆帆舸不动声色地慢慢靠近：“骷髅城里有一座塔楼，塔楼的楼梯是循环的，一旦进去就无法逃离，你对此有什么见解吗？”</p>

鸟嘴怪的声音变得更加虚无缥缈了：“哦……那只是个很久以前被囚禁在高塔的可怜人，后来那个可怜人被她的英雄拯救了，高塔也就空了下来……”</p>

穆帆舸贴在它身后问：“所以你就是幕后黑手吗？”</p>

“你想这么理解也可以，不过，我只是个不想顺从命运的叛逆者罢了……我所做的那些微不足道的反抗，又能抵什么用呢？”鸟嘴怪深吸一口气：“就像每一个来到骷髅城的冒险者一样，你是来杀死我的，没错吧？”</p>

“但我可不会像这里的上一任主人那样顺从命运的安排……”</p>

鸟嘴怪潇洒地一甩头发，挥了挥法杖：“动手吧！让我看看你的本事！”</p>

……</p>

“嗯？人呢？”</p>

显然鸟嘴面具的视觉盲区非常大，鸟嘴怪压根没看到趁它发表青春疼痛演讲时绕到它身后的穆帆舸。</p>

穆帆舸直接一个前扑把像骷髅一样瘦弱的鸟嘴怪按在地上，就地一个裸绞，像条美人蛇一样缠住鸟嘴怪。</p>

鸟嘴怪被锁住的四肢无助地拍打着地面，喉咙也被压住了，只能发出低沉压抑的呜呜声。</p>

“啊！啊！放开我！”</p>

鸟嘴怪尖叫着抓着法杖往地面上砸，鸟嘴面具上的油彩花纹发出迷人的荧光，杖身缠绕的银色金属带亮起绿光，挂在法杖上的四个小骷髅头在魔法的作用下漂浮起来，骷髅头的眼眶中燃起不同颜色的魂火。</p>

“亡灵啊！遵从我的意志，解开一切禁锢自由的锁吧！”</p>

鸟嘴怪口中念念有词，穆帆舸发现自己的关节同样发出了绿光，并且自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p>

科瑞希先生的身体突然变得僵硬，但只是像被按了暂停播放一样停了下来，仍然保持着断电时的姿势抓着鸟嘴怪，并没有卸力。</p>

“这是什么魔法？”穆帆舸问。</p>

“你放开我！”鸟嘴怪哇哇大叫。</p>

穆帆舸尝试了一下，确实移动不了，现在的科瑞希先生就像一个裸绞雕像，能且只能对正在被自己裸绞的鸟嘴怪继续执行裸绞。</p>

“你不放开我，我怎么放开你？”穆帆舸表示自己无能为力。</p>

“我根本没有限制你的行动，我用的是开锁咒！”鸟嘴怪叽叽喳喳地拍打着地面。</p>

穆帆舸表示无奈：“可是我动不了！你是用错咒语了，还是开错锁了？”</p>

“不会啊，你身上有很多锁吗？”鸟头怪困惑地用法杖挠头：“呃，不对啊，我的亡灵魔法只能控制尸体才对……”</p>

鸟头怪脸上的鸟嘴面具上下分开，它后知后觉地，惊讶地张大嘴巴，和那些下巴脱臼的骷髅兵如出一辙。</p>

“你的身体能被亡灵魔法控制，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p>

穆帆舸试图耸肩：“意味着我已经死了？”毕竟科瑞希先生已经死了很久了</p>

鸟头怪摇了摇法杖：“我的亡灵魔法可不能把你的灵魂抽出来，我能控制你，只能说明你没有灵魂，操纵躯壳的只有一段意识。”</p>

“而你的这具躯壳，是血肉魔法的造物，不算高深，只是简单的血肉堆积，主要是耗材足够珍贵。”</p>

穆帆舸不动声色地咂咂嘴：信息量很大啊，血肉魔法制作的身体，简单的血肉堆积，耗材很珍贵……但这是科瑞希先生的身体，我记得之前塞恩奈特尔说过，科瑞希是培养皿里长出来的，父体和母体都是莫林维卡先生，这意味着什么呢？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呢？</p>

穆帆舸意识到了硬件困难：对于这种麻烦的问题，他的脑细胞显然不是很够用。</p>

“咳咳…我要被勒死了……”鸟头怪又念了一段咒语，从地面钻出几只骷髅虚影，帮忙掰开穆帆舸的手。</p>

科瑞希先生的身体强度显然不是鸟头怪能想象的，骷髅们努力了半天，也没能战胜科瑞希的钢铁手腕。</p>

“嘎啊！让我来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哪个锁开错了？”</p>

鸟头怪不动了，不知是被勒死了，还是正在感受什么。</p>

穆帆舸感觉有一束冰凉的光自上而下扫射着自己，身上每一个关节相继冒出红光和绿光。</p>

“嗯？”</p>

鸟头怪发出困惑的声音。</p>

“预留的？人造的？”</p>

“你不是人……”</p>

鸟头怪的声音变得非常严肃。</p>

“你和我的那些炼金造物没什么区别…要说，也就是制造方式不同…”</p>

“虽然我也没解剖过很多活人吧，但我肯定能确定，正常人身上不会有那种在制作时预留的…呃…”鸟头怪斟酌了一下用词：“为了方便检查和修理的开关……”</p>

“你是说，我身上有一个显然是人造的检修接口？一按我就动不了了？”穆帆舸瞪大眼睛，尝试着动了两下，科瑞希的身体仍然没有反应。</p>

如果真有这个漏洞，那也太危险了，科瑞希先生的身体居然能被亡灵法师硬控，这是什么牛头人本子技能啊，要是被有心人利用会酿成大祸的！</p>

“我看看，怎么关闭……血肉魔法，符文阵列，这些文字我没有见过…”鸟头怪自言自语。</p>

还是鸟头怪更要紧，穆帆舸赶紧把脑子里的黄色废料扔了出去：“要不你给我看看？你会凭空写字吗？”</p>

鸟头怪迟疑了片刻，挥了挥法杖，空气中浮现了一些由发着绿光的魂火组成的符文。</p>

穆帆舸眯了眯眼睛，这些符文看起来实在太眼熟了——似乎是汉字，而且是小篆！</p>

“泥丸总众神，神明形固安”</p>

虽然穆帆舸是学商务英语的，但通识课也教过一点古代汉语，如果是单个字形态像汉字，穆帆舸还可以安慰自己是巧合，但是这一整句通顺的小篆文言文，甚至还是竖向的！穆帆舸再傻也没办法继续装傻了。</p>

穆帆舸空咽了下，喉咙沙哑干痛，唾液腺都不工作了。</p>

“你…能不能，把所有的符文，都具现出来给我看看？”</p>

穆帆舸颤抖着问。</p>

“别吵，我在思考，穷举肯定能穷举出来！”</p>

鸟嘴怪不耐烦地拿法杖敲了敲地板，一个骷髅虚影走上来，捂住穆帆舸的嘴巴。</p>

穆帆舸则失魂落魄，被捂住嘴也无所谓。</p>

按照他之前的推测，用培养皿帮莫林维卡制造后代科瑞希这事，应该是塞恩奈特尔全权负责的，所以这个符文和接口什么的，塞恩奈特尔肯定知道……而这个符文是汉字，还是古文，塞恩奈特尔知道古文，这简直要把穆帆舸的CPU干冒烟了。</p>

难道这中间还有罗塞尔大帝的指导？但罗塞尔大帝走的是蒸汽朋克文抄公路线，怎么也和这种东方玄幻不搭边啊！难道塞恩奈特尔也是穿越者？这倒也合理，就是这样一来，塞恩这个人似乎有点太装了，骗了黄涛涛一辈子……</p>

穆帆舸不知道自己迷茫了多久，突然听到鸟嘴怪嘎嘎地笑了起来：</p>

“好！解开了！我就说以我的聪明才智，就算穷举也肯定穷举得出来！”</p>

鸟嘴怪像毛毛虫一样撑起身体，一拱一拱地爬了出来。</p>

“你怎么不起来？我已经给你解开了。”</p>

鸟嘴怪警惕地用脚尖踢了踢穆帆舸，把穆帆舸翻了过来。</p>

“我应该没碰坏哪里吧，长得这么好看不会变成傻子了吧？”</p>

穆帆舸呆滞地望着天空：“不，只是信息量太大了，让我缓一会……”</p>

鸟头怪盯着穆帆舸，不知是被激发了母爱还是同情心，它突然在穆帆舸旁边坐了下来，以一副慈祥的过来人姿态安慰道：“嗨呀，没事，小伙子我告诉你，也许你今天突然发现了真相，发现自己的一切命运都是被安排好的，发现自己不是人，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连反抗和拒绝都做不到，也许你觉得这太可悲了，太残酷了，这一点都不公平，于是一切都没有了意义……”</p>

然后鸟头怪跳了起来，张开双臂，激昂澎湃地喊道：“但是生活总是要继续的！你必须好好地活着，更好地活着，才有意义，才是对命运安排的最好抗争！如果你悲伤地死了，那才是真正的失败！”</p>

鸟头怪一把拉起穆帆舸…没拉起来，自己反而还差点被拽倒……</p>

鸟头怪招呼着骷髅虚影们一把拉起穆帆舸，并把穆帆舸一路拖进了衣帽间：“让我来告诉你，该怎么样活才叫热烈吧！”</p>

鸟头怪和骷髅虚影把穆帆舸按在椅子上，罩着一层古典的深红绒布的椅子正对着白骨一样的梳妆台，梳妆台和镜框上都有骷髅头，不知道是从哪搬过来的。</p>

鸟头怪像母鸡一样咯咯笑着活动了一下手腕：“真是相当漂亮啊，就算是炼金造物，我也没见过这么漂亮的！”</p>

穆帆舸努力往后仰，惊恐道：你要做什么？</p>

“放心，一点也不疼！”</p>

鸟头怪发出了变态医生的笑声。</p>

……</p>

很快，头发上多出了一大堆鸟头怪珍藏配饰的穆帆舸瞪着眼睛。</p>

“这就是你说的活的热烈？”</p>

“不够热烈？”鸟头怪盯着穆帆舸看。</p>

穆帆舸叹气：“太热烈了，原来是这种热烈啊……”</p>

“你就说热不热烈吧！”鸟头怪又翻出一个黑色蝴蝶结，给穆帆舸别上。</p>

和鸟头怪头上的那一套不一样，穆帆舸头发上没有那么多彩虹毛球和糖果配色的发夹，更多的是哥特风的银色和枪灰色的金属饰品。</p>

穆帆舸感觉自己头上至少增加了十公斤重的饰品！</p>

鸟头怪又从柜子里抱出一个精致的匣子：“再加上耳环，项链……”</p>

穆帆舸才注意到科瑞希先生居然扎过耳洞！</p>

然后又拉开衣柜：“好，搞定了，接下来挑裙子吧？你喜欢哪一条？”</p>

穆帆舸小声嘀咕：“我哪条都不喜欢…我喜欢克莱恩穿恶魔翅膀小吊带……”</p>

纯洁的异世界亡灵法师鸟头怪侧过耳朵，大声问：“你说什么我没听清！”</p>

“我什么也没说……”</p>

一直坚持人可以死，发型不能乱，无论什么游戏都要把脸捏帅的穆帆舸只能通过耷拉着脸来表达不满，毕竟自己还有求于这只鸟头怪……爆改个亚人而已，反正科瑞希先生的脸足够百搭，穿的也只是哥特小裙子，不是带恶魔翅膀的小吊带……还好这里也没有认识穆帆舸的人……</p>

……无所谓了……</p>

……</p>

“和现在的那些法师不同，我是最开始的法师，你懂吗？”</p>

鸟头怪似乎把穆帆舸当成了同类，甚至邀请穆帆舸参加它和骷髅的茶话会。</p>

穆帆舸，鸟头怪，还有两只骷髅，软塌塌地陷进抱枕堆里，每人…每只骷髅…每只鸟头怪……总之大家都各自端着茶杯，茶杯里装着恐怖的、幽暗的、黑绿色的粘稠液体……</p>

（这气氛怎么莫名其妙就变得这么和谐了？）</p>

“我说能不能不喝……”穆帆舸对着茶杯发愁。</p>

“没事，你是血肉魔法的造物，又不是活人，喝点没事！”鸟头怪摆了摆手：“那要不然我去问问有没有冒险者带了红茶？”</p>

穆帆舸叹气：“不用了，你别祸害人家了，都不容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