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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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长街，独揽明月七分色。</p>

“久等了，”姜附离回过神来，他压着眼眸，向白蔹介绍自己，“你好，白捡同学，我是姜鹤的哥哥，姜附离。”</p>

他挟裹着一身冷霜的下车，微微压低的嗓音，天生的冷冽。</p>

白蔹抬头，就不经意的撞进一双浅色眸子，那双眸子犹如寒潭折射不出任何光。</p>

又深又冷。</p>

她瞥着姜附离，对方穿着黑色的衬衫，那张脸冷艳独绝，稍浅的发丝与光线相融。</p>

第一次对视，或许是又一眼。</p>

明明寂寥安静。</p>

却又震耳欲聋。</p>

半晌，白蔹缓缓开了口：“给我一个不鲨你的理由。”</p>

姜附离很少在别人面前露出真实情绪，这是他第一次在人前发愣。</p>

姜鹤抬头，鄙夷：“白姐姐叫白蔹。”</p>

姜附离：“……”</p>

首先，你要不要看看你备注的什么东西？</p>

“抱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姜附离很轻的笑了声，向来浅淡冷漠的凤眸夹杂着些许笑意：“姜鹤他对数字敏感，但一直没去幼稚园，所以……”</p>

他稍顿，简单评价：“他是半文盲。”</p>

白蔹冷冷扫向姜鹤。</p>

拥有自闭谱系障碍且只在数字几何方面智商超群的姜鹤：“……”</p>

他面无表情的收回目光，行云流水的捂住手表。</p>

“风扇上拆下来的？”姜附离另一只手还拿着一本书，被他卷成筒状，他蹲在白蔹身边，顺手接过她的电机，垂下眼眸认真看了眼：“应该是电容问题，用万用表看看哪根线没有阻值修好就行。”</p>

那是一只犹如艺术品般的手，白玉般的莹色，骨节修长，线条起转承合间匀称又流畅，有股淡淡的清冽气息。</p>

“万用表？”白蔹收回看姜鹤的死亡目光，下巴搁在腿上，她懒洋洋的偏头：“我有想买过，但是我外公不让我拆家，这个是我从他房间偷的。”</p>

她脸上没什么其他情绪，黑色瞳孔映着头顶路灯的光，慵懒又漂亮。</p>

明明只想偷偷的拆个电风扇电机。</p>

能想象她很可爱的去偷拆家长的东西，可能家长还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可奈何的配合着看她偷。</p>

“我有，过两天带给你，”姜附离光是想想那个场景，就觉得一只大猫懒洋洋的伸出爪子挠他一下：“我有个物理实验室，那里各种实验器具都有，做实验很方便。”</p>

姜鹤很少有能亲近的人，甚至有七天不说一句话的时候。</p>

白蔹在姜鹤这是一个很奇特的存在。</p>

直到现在亲眼看到，他觉得或许有点明白为什么姜鹤想跟她回家。</p>

白蔹眼睛眨了眨。</p>

很大的实验室，那应该有粒子对撞机的吧……</p>

周围看过来的目光越来越多，姜附离随手拎起姜鹤的衣领，站起来：“先上车，送你回去。”</p>

青水街那条街的路灯有点少。</p>

白蔹让姜附离的车停在路口。</p>

“这是你要的书，”姜附离同她一起下车，把手中的书递给她，暮色下，仿佛浸在冰雪中的眉眼稍显柔和，“物理并不难，很有趣，有任何疑问可以问我。”</p>

“谢谢。”白蔹接过书。</p>

这是她千度不到的书。</p>

“应该是我谢你，”姜附离看向姜鹤，轻声道：“姜鹤总觉得他是外星人，想回自己的星球，你是他第一个人类朋友。”</p>

白蔹却点评，“他很可爱。”</p>

姜附离偏头看了她一会，轻笑，“嗯。”</p>

白蔹朝他挥手，离开。</p>

姜附离看着她进了个小卖部，不远处还有片警在巡逻。</p>

微蹙的眉头略微松开，重回车上。</p>

“这里竟然没有拆迁？”明东珩坐在驾驶座，看着一片低矮的、有些年头的建筑，显得惊讶，“它对面就是黑水街，我师父就在那。”</p>

那是明东珩经常去的地方，黑水街，两国交界处的一条街。</p>

只是没想到黑水街与青水街就只隔一公里，在河对岸遥遥相望。</p>

姜附离看着孤零零的几个路灯，他缓缓升上车窗：“回去吧。”</p>

明东珩将车开走，姜鹤趴在车窗边看白蔹。</p>

姜附离手边指尖轻点着手机屏幕，黑夜里眉眼仿佛浸润了淡淡一层冷霜，半晌，点亮屏幕发消息——</p>

【去杂物间把我物理笔记找出来。】</p>

**</p>

小卖部。</p>

两个巡警过来买了两瓶水，又唠家常似的与店长说话。</p>

店长一头雾水的回答。</p>

白蔹今天出门前让店长帮她带几根电线，店长把电线给她，又给了她一根棒棒糖，遮住二维码不肯让她转账：“赶紧回家吧天都黑了。”</p>

“哦。”白蔹收起电线。</p>

巡警也没问出什么，便收工回去了，等俩巡警离开，邻居才敢过来：“你干嘛了？去河对岸偷东西了？怎么老有警察盯着你。”</p>

“可我是良民，”店长十分委屈的开口，他自己也纳闷呢，“我寻思着我也没干嘛啊。”</p>

白蔹咬着棒棒糖，垂下漂亮的眼眸，一脸无辜的往巷子里面走。</p>

刚走到巷子口，就看到等在那里的老人。</p>

是纪衡。</p>

白蔹一愣，她加快步伐。</p>

纪衡拿着个手电筒，看见她人，才打开，照着漆黑的巷子带她回去，“学习急不得，慢慢来。”</p>

青水街有路灯，但里面的巷子没有。</p>

只偶尔有住家人的昏黄灯光。</p>

“我不。”白蔹拿出耳机，准备听英语单词，并拒绝这个建议。</p>

纪衡：“……”</p>

他见白蔹又盯着他的手电筒看，警惕：“……这个不能拆。”</p>

白蔹眼神有点飘忽：“我是那种人吗。”</p>

“可我早上起来看到了我电风扇的尸体。”纪衡无情的拆穿她。</p>

“那是你看的时间不对，你不信就过两天再看看。”白蔹嘴硬。</p>

**</p>

与此同时。</p>

湘城唯一一个洋房区，任家。</p>

任谦惯例询问任晚萱的学业，又解释高珈宸的事：“高博士暂时没回复，学校那边你要争取。”</p>

任晚萱点头，若是往日就该走了。</p>

今天她却有些迟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