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江河湖海山川百岳才是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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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涸，鱼相与处于陆，”</p>

“相呴以湿，相濡以沫，”</p>

“不如相忘于江湖。”</p>

早在春秋战国时，</p>

庄子便如是说道。</p>

“江湖”从字面上的意思来看是辽阔的江河，湖泊；如果将二字彻底拆开来看，也可指版图上的三江五湖，可似乎从庄子他老人家提笔写下这次词的时候便多出诸多味道，藏有大自在于其中，细细品味韵味十足。</p>

“江湖”这两个字，</p>

若是用上辈子北方几位简短的一句话便能囊括其中所有的精华。</p>

“有内味了。”</p>

少年郎想着想着情不自禁的低声念叨起来，</p>

随后哑然失笑。</p>

“朝堂庙宇之外是江河湖泊，”</p>

“江河湖泊之中是大鱼小虾。”</p>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p>

“有江河湖泊便有人，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p>

少年郎一步迈出朱红色的宫墙，望着上京城中繁华的景象穿行的人群轻声喃喃着“讲到底江湖是个有意思的地方。”</p>

“金老爷子的江湖再远都有一座庙堂，”</p>

“古老爷子的庙堂再高都是一片江湖，”</p>

“可眼下这江湖，终归还是游离在朝堂之外，”</p>

“更像古龙老爷子笔下的江湖一些。”</p>

少年郎说着这方世界人听不懂的莫名的话语最后竟是突兀的笑了笑，身子轻震，腰间的刀剑也随之晃荡出声，话音落下后黑暗之中有极其细微的声响传来。</p>

“十三先生，可在？”</p>

少年郎摇了摇头抛开这些繁杂的思绪，对无边的夜幕开口道，方才弄出的声响想来也是一直随在自己身边的燕十三了。</p>

“在！”</p>

不知何时从头到脚都是黑色的燕十三从阴影之中走出，脑海中还在想着少年郎先前说的话，说起来原本自己就是自江湖中而来。</p>

“不知在十三先生心中什么是江湖？”</p>

少年郎眉眼含笑道。</p>

印象中金老爷子的江湖更加波澜壮阔一些，有大漠烽烟，有江南春雨，有山川百岳，有江河湖泊，更有大理西夏雁门关，这些皆是他笔下的江湖。</p>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p>

一句话便道尽了家国大意，</p>

那些人想要改变这个世界，</p>

相比之下少年郎总觉得古龙老爷子的江湖更加纯粹一些，仗剑天涯，高来高去，快意恩仇，刀光剑影，纵酒高歌，浪子佳人，</p>

有着道不尽的风流写意，</p>

也有诉不尽的颠沛流离。</p>

就如同自己置身于江湖，</p>

遇见很多有趣人，也撞见许多有趣的事，</p>

借着酒劲提笔随手写下的故事，</p>

而毫无疑问，</p>

燕十三便是一个有故事的人，</p>

“江湖？”</p>

燕十三罕见的有些迟疑，</p>

这两个字对于他来说有些不一样的意义。</p>

“十三先生不着急，可以慢慢想。”</p>

少年郎望着眼前的燕十三，又想起叶孤城和西门吹雪这两名最早随在自己身边的剑客皆是古龙老爷子笔下的人物，都有些自己的故事，自凉州受伤以来已经疗养了许久，如今这趟马踏江湖想来也该恢复如初了陪自己走上一遭也是极好的。</p>

“十三先生可知城中何处有酒馆？”</p>

少年郎似乎想起了什么回身问道，若是想要知道如今江湖的格局只需要吩咐一声下去，凉州谍报司自然会拿出厚厚的一沓文书，无比详细甚是说不得上面还记着那位道长和那位师太的腌臜事。</p>

可自己如今更像亲自去看看这个江湖，不是从高处去，而是从低处往上边看看，所以自己口中的酒馆自然不是烟花柳巷之地有佳人陪酒的地方，而是三教九流，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大声吹牛，放个屁都恨不得将凳子崩得缺个角的地方。</p>

而燕十三按照这方世界的轨迹本就出身于江湖，在自己府中当了那么多年的门客，想来对城中这些地方也是有所了解的。</p>

“城东，春风坊，很多！”</p>

燕十三这下不在迟疑，</p>

直接了当指着上京城东的方向开口道。</p>

“走吧。”</p>

“去城东？”</p>

“去喝酒！”</p>

“好！”</p>

燕十三答应的很是干脆，</p>

少年郎微微有些诧异，不过很快便释然，</p>

不练剑的时候，</p>

他很喜欢喝酒，</p>

“当酒喝到最烈，都没有一丝酒意，酒就没有意思了。”</p>

很早之前燕十三便如是说道，</p>

可最后他偏偏还是喜欢喝酒，</p>

说来也是，</p>

古龙老爷子笔下那一个主角又不爱喝酒？</p>

若是江湖没有了酒，那还是江湖吗？</p>

春风坊，</p>

陈旧的木质牌匾立在坊口细细看去已近有很多的裂纹，三教九流各色人等在坊间的大街小巷穿梭着，上京城一百零八坊，宵禁管不到又或者说不愿意管的地方只有两个，烟花柳巷销金窟的平康坊，除此之外便是眼前这鱼目混杂的春风坊。</p>

讲到底天底下的巨城，</p>

总不能皆如永安城一般闲来无事造娃娃吧？</p>

少年郎换上一身江湖儿女常穿的深色布衣，长发束在脑后，腰间葫芦晃荡出声，四处张望的模样倒还是像极了初出茅庐想着仗剑天涯的游侠儿。</p>

黑金蟒袍脱下才能更好的融入，毕竟数十里相迎，那么大的场面，又是上十万百姓能够凑近看清少年郎面容的也是少数。</p>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p>

清朗的嗓音在坊间响起，</p>

少年郎看着那斑驳牌匾上的三个大字笑道。</p>

有身穿劲装的女子频频侧目，有徐娘半老的女掌柜媚眼含春，有骑着高头大马的女侠惊鸿一瞥，少年郎清俊的模样不免惹得坊间那些姑娘多看几眼。</p>

偶有识得的人也是默不作声的走开，毕竟都已经掩盖身份，若是点破岂不是平白惹人恼怒，跑江湖的人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p>

西口，</p>

木质牌匾已经被蛀虫啃出了无数的坑洞，门口挤在一潮湿的小巷中很是逼仄，此刻还有几个醉汉骂骂咧咧着从小巷中走出，满身劣质酒水的味道。</p>

燕十三驻足顿步在小巷前，</p>

几个醉汉迎面撞上了燕十三，刚刚准备骂娘，可仰头对上那淡漠的眼神后，下意识的打了个激灵，被同伴搀扶起来后连滚带爬的离开。</p>

“以前常来？”</p>

少年郎看着微怔的燕十三问道。</p>

“以前兜里没银子。”</p>

“这的酒水便宜些。”</p>

燕十三的剑是用来杀人的，可极少为了银子杀人，他们有着常人看来很是不解的信念，所以很多时候江湖中很多看似很强的剑客，兜里说不定还掏不出二两银子来。</p>

“这家店的掌柜是西域来的。”</p>

“用海碗喝酒，总要比杯子痛快一些。”</p>

燕十三罕见的解释了几句，</p>

穿过逼仄潮湿的小巷便是酒馆的侧门，推门入内便是热火朝天的场面，大堂不大，人却不少，划拳的划拳，摇骰子的摇骰子，侃大山的侃大山，在酒精的麻醉下，这里边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都尽情的释放着自己过多的精力。</p>

“小二，上酒！”</p>

少年郎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后高声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