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归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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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周山上，</p>

凉风习习，</p>

那少年云鬓遥遥，衣袂飘飘，</p>

不周山下，</p>

腥风阵阵，</p>

那汉子甲胄铮铮，长刀冷冷，</p>

“嗡……”</p>

这是长刀出鞘后轻鸣的声响，那汉子握刀的手极稳，挥刀之时还带着破空之声，望着那北狄首领期盼的目光，没有半分犹豫，毫不脱离带水的落下，只见刀光一闪，血光乍现。</p>

“闵儿，你……”</p>

那北狄首领听着耳旁的抽刀声，诧异的扭头，可话还没有说完便觉得脖颈间有些发凉，伸手往脖子摸去，只见掌中全是鲜血，还是热乎的，正冒着热气。</p>

“你……”</p>

一只手掌捂着脖颈间不断渗血的红线，可并不能阻挡血液的流出，蜿蜒而下半只手掌已经鲜血淋漓。</p>

“嗬，嗬，嗬……”</p>

另一只指着石闵的鼻子说不出话来，眼神中全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天地良心虽然是他父亲战场之上俘虏而来，自己看重他那悍勇，方才认其为子，改名石瞻。</p>

自己对这个养孙石闵更是是实打实的不错，打小便果决骁勇，屡建奇功，甚得自己看重，得以独领一军。</p>

更是凭借他一身悍勇这些年在自己羯人部族中已经打下了赫赫威名，自己对于他那一身胆识，武艺也是极为赞赏，从来没有亏待过半分，实在想象不出为何如今会抽刀对上自己。</p>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p>

“这句话适用于中原人，”</p>

“尔等蛮夷又何尝不是这般想的？”</p>

石闵目光掠过那捂着脖颈的北狄首领，望向他周遭不知所措的羯人高层冷声道，眼眸之中没有半分昔日同袍之情。</p>

“尔等惧我，拜我，恭维我，称颂我……”</p>

石闵每往前迈出一步，那些羯人便往后退出一步，或许是往日的威名太大，加上此刻的满身血气，让这些素来残暴的羯人竟是不知所措起来，甚至于内心的恐惧压过了愤怒，甚至提不起围攻的心思。</p>

“便是一口一个闵儿。”</p>

“可终归而言尔等心底又何尝认同过我？”</p>

“对我中原人又是如何？”</p>

“凡此种种，罄竹难书！”</p>

石闵回想起往日种种嗤笑出声。</p>

“讲到底我石闵也非羯人，尔等不过是怕我这一身武艺，惧我这满身血气罢了，莫说区区数年光景，便是百年，千年也是如此……”</p>

石闵望着倒地的干爷爷喃喃出声，自己在羯人心底终究只是鹰犬走狗，这些蛮夷一样坚信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甚至于比中原人，更加认可这一句话。</p>

一位羯人将领抚起地上的首领，手指放到鼻尖，已经不见呼吸，手指往下抓住手腕，同样不见脉搏跳动，捂住脖颈的手无力的垂下，没有阻挡的鲜血潺潺流出，很快便打湿了大半胸襟。</p>

“呵……”</p>

“这便是中原人？”</p>

“狼心狗肺之辈，很早便看出你包藏祸心！”</p>

“每想到如今竟是……”</p>

那羯人将领难以置信怔了怔后猛然大喝出声。</p>

“杀了他！”</p>

“杀了他！”</p>

那人说起来也是首领的死忠，如今首领身死，不论是自己处于情感，还是利益自然都要讲这个凶手斩于刀下。</p>

“这……”</p>

周遭的羯人闻声确是迟疑着，</p>

一则是不周山上还有颗定时炸弹久留于此地万一炸开，自己等人全都得给那些肃慎族人陪葬；二则是，这石闵本就是一身悍勇才得器重，这趟前来参加肃慎的祭族观礼，带的人本就不多，不过区区数十人，虽是部落精锐可即便如此一拥而上也未必打得过那人。</p>

要知道如果说那倒地的北狄首领是屠城盈野，杀戮无数的枭雄，那么眼前这个男人便是屠夫，比那枭雄还要狠辣得多，虽是自家父亲中原人的血脉，可一身戾气还要远远胜过羯人许多。</p>

“尔等敢吗？”</p>

石闵森冷的长刀不断往下滴血。</p>

步步紧逼，</p>

周遭北狄，</p>

连连后退，</p>

“切勿放跑一人！”</p>

石闵轻念一声，周遭十余中原亲卫默默地抽刀出鞘，望着那昔日的同僚眼眸中皆是冰冷的神色，看向自家首领滴血的长刀情绪没有丝毫的起伏，毕竟连身体里留着血液都是不同的。</p>

“诺！”</p>

或许是许久没有讲过中原官话，</p>

略带生疏的言语在场中响起，十余中原亲卫抽刀挡住那些羯人的退路，此间的事情断然不能走露半分风声，不然自家将军在羯人中二十来年的苦苦经营的局面便付之东流了。</p>

石闵一脚踩在那北狄首领苍老的头颅上，</p>

“自今日起！”</p>

“复为父姓，冉氏，字永曾，小字棘奴！”</p>

“名以正体，字以表德。”</p>

“如有道合之人，举义共赴戮夷！”</p>

冉闵又转身看向自已的亲卫道。</p>

“奉将军令！”</p>

“共赴戮夷！”</p>

中原亲卫轰然应诺。</p>

冉闵高呼挥刀而下，</p>

底下尸身一分为二，</p>

没有半分情面可言。</p>

“我必将踏着尔等羯人尸身，尽诛蛮夷！”</p>

冉闵冷声道，</p>

眉宇间的戾气挥之不去，</p>

身长八尺，勇力绝伦，手持兵刃迈步而出，</p>

……</p>

不周山上，</p>

“此般行径。”</p>

“乱世之枭雄否？”</p>

身穿蟒袍的少年郎目光透过层层山林望着那遍地血污，尸体边上的中原儿郎轻声念叨着，一步迈出便是百丈有余。</p>

十几个呼吸后，</p>

少年郎已经到了那冉闵身前，</p>

“都死了？”</p>

冉闵对于神仙一般的手段并没有感到意外，只是眺望了一眼不周山顶轻声问了一句。</p>

“都死了。”</p>

少年郎点了点头</p>

“谢过殿下！”</p>

“一剑三千六百甲，仙家手段！”</p>

冉闵躬身一礼后，赞叹出声，眼中是掩盖不住的钦佩，骨子里流淌的是中原血脉，可出身之时便身处蛮夷之地，天生便有对强者的认同，崇拜，何况于还有眼前这人的身份也是贵不可言，体内流淌的是最为正统的中原血脉。</p>

“分内之事罢了。”</p>

少年郎点了点头，并未多言。</p>

只是望着那具羯人首领的尸体思绪流转。</p>

“罢了。”</p>

“手尾齐全一些。”</p>

少年郎说完后，</p>

拇指抵住腰间的剑鞘轻轻往上一挑，长剑出鞘，寒光闪过，地上那具尸体，头颅分离，伤口之上剑气缭绕不绝，和山上那肃慎族人尸身上的气息无二。</p>

“谢过殿下！”</p>

冉闵见状眉头一挑，再度一礼。</p>

“这趟回部落有何打算？”</p>

少年郎轻声道。</p>

“我冉家在羯人部族之中苦苦经营数十年，也算有些底蕴，如今头领一死，部族余下那些臭鱼烂虾，还成不了什么气候，也是时候夺权了……”</p>

冉闵眉宇间再度闪过一丝狠戾。</p>

“夺权之后又当如何？”</p>

“以血还血，以眼还眼，”</p>

“以牙还牙，以杀止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