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誓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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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海上升起了明月，虔士元早已将焦尾琴、横放于烟水阁顶层的凉台琴案之上，至柔轻轻抚弄丝弦，音调铮铮而起，随着潮水飞涌，海风欢唱，浪峰追逐、叠叠不休。</p>

突然，一片月光洒下，四野显得风平浪静，同时，一阵清脆悦耳的笛音，划破夜空，旋绕海潮、悠扬飞舞，琴笛交相呼应、比翼徜徉，怜爱铺满海角天涯。</p>

过后，琴声徐徐而止，笛音随之转折而返，蓦然，一颗耀眼的流星，从二人头顶画过，照亮了夜空、也照亮了苍茫海面。</p>

至柔又惊又喜，竟然浑身颤抖起来，不得不依靠在士元身侧，一曲终了，已是满天星斗、梦幻重来。</p>

“元哥，我觉得自己，就像这颗流星，与你只是一次短暂的相遇……”</p>

“柔儿，我来到这个世界，正是因为你，这流星就是见证，如果你真是这颗流星，我一定追随你到宇宙尽头……”</p>

虔士元话尚未说完，就被至柔动情地捂住了双唇，士元继而伸出手臂，轻搂至柔依偎在一起，感受她的发丝在脸庞细腻地抚摸，这一夜，两人在高台、沐浴着海风和星光，守望着无边无际的星海，直到天明。</p>

又一个月很快过去，烟水阁下的海岸边，两个人影在沙滩慢慢走动，此刻已是初冬时节，海风劲猛，因几日前孟灵冰已经动身，并以灵犀功告知弟子。</p>

至柔不敢再行耽搁，低声说：“元哥！你多保重，我……走了……”</p>

“你等等……”虔士元纵身上崖，须臾及至，将一个鼓鼓的包裹递给至柔：</p>

“岛上并无他人，几件旧衣裳，你就带上，虽说你内功无忧，毕竟初愈，晨初的北风这么大，这里面的皮袍，你就穿上吧，让我目送你一程可好。”</p>

至柔接过布包，心意暖暖点点头，遂将那件颇为名贵的金黄色麂皮绒衣取出，今番可以自信地穿在身上，显得更加优雅柔媚。</p>

士元微笑拉起了风帆，狂猛的海风、将身陷沙滩的渔船，一下就拖入海水之中。</p>

至柔有些舍不得登船，幽幽说道：“元哥，宝剑不重要，你可要早些来，我等你……哪怕二十年！不……是永远！”</p>

虔士元眼看帆船在海面上飞驰，恍若一泻千里、分外焦急，至柔疑虑重重，迟迟不愿上船，于是竭力安慰说：</p>

“柔儿，你放心！我一定将神剑亲手交予你，风帆已远，快且登船，待我为你抚琴送行！”</p>

至柔闻声眼睛一亮，喜道：“好！我等着……”</p>

至柔言罢，脚下一点一转身，乘风而行向渔船飞去。</p>

士元看到至柔登上渔船，也纵身跃上山岩，更无停顿，两臂一甩、翩然斜落于烟水阁的观台中，袖衣悠然拂扫琴弦，弹出清脆叮咚的一串空叠长音，顺势人也盘膝坐定。</p>

随即，虔士元左右默契十指拖曳，明乐清音穿云破雾，如知心知遇的海水一般，浪潮翻涌倾泻奔腾……</p>

至柔站在船上，见船帆鼓足似离弦之箭，远远就看巨浪排山倒海、滚滚而来，大有吞噬小小渔船之势，不禁微微一笑，这时琴音洒落，如无形锋刃削波横扫。</p>

顿时，船头六十多丈宽的开阔面，由远而近潮头逐次消减，一方阳光明媚、碧波荡漾的宁静港湾呈现眼前，小船乘风破浪倏忽之间，穿过了千年来传说中的死亡地带。</p>

琴声跌宕犀利激越飞扬，但却依然围绕着小小渔船，直到渐渐消失在无边的大海中，但至柔依旧可以感受到，身后犹存的浪卷云天、波撼日月的气势。</p>

蓦然之间，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萦绕：“柔儿！”</p>

至柔以为自己听错了，再回首，果然看见一人立于船尾，惊喜喊道：“元哥，当真是你！”</p>

柔儿说着，一下拥入虔士元怀中。</p>

“海岛是我的家，海水是我的门墙，送客不到门外，士元岂不失礼！”</p>

“那你还和我……一起去少林寺么？”</p>

“柔儿，暂时还不行，我有几件事要去办一下。”</p>

说话之间，渔船飞渡于茫茫海天，两人均已能清楚地、看见了突出的海岸线。</p>

“那我先去看望师父，前后几乎两年未见，有些事还要向她详细禀明。”</p>

虔士元点点头说道：“那是自然，待我一切整理妥当，就去昆仑山看你！”</p>

小船已抵近海岸，这时反而慢下许多，前后也就一盏茶的功夫，终于靠近一个简陋的码头。</p>

至柔迈步上岸，士元随后系好小船，没多久就看见一位老者，牵着一头瘦驴走过来，至柔一瞧，还正是虔士元当初、在少林寺山脚下的坐骑。</p>

只见老者欣喜地说道：“方才听见一阵奇怪的声音，我猜一定是恩人来了！怕耽误你的大事，所以，赶忙将这头毛驴给送过来。”</p>

“余老伯，您别这么客气，我借用您的渔船，还没来得及谢呢，您这就将我的脚力带来了，真让您费心了，余安兄弟的病好了吧。”</p>

虔士元说着、接过老者手中的驴绳，客气地打了一个招呼。</p>

“哎呀，恩公是华佗在世啊！我儿子数天前就好了，小老儿的这点家什算什么，那是应该的！应该的……”</p>

老者见虔士元身边，还有一个陌生美丽的姑娘结伴随行，马上收敛起笑容恭敬回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