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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正贤更是不断回想楚嬴先前说过的话。</p>
重要的不是身份而是人。</p>
这些年他跟着皇帝做事,手上也没少沾血,因为是皇帝所以每个命令他都会服从,不管是对谁动手他也没有过犹豫,但在他杀过的人之中,确实也有敢于直谏陛下的清官。</p>
皇帝做的命令就是对的吗?</p>
他扪心自问。</p>
当今圣上就真的是明君吗?</p>
不说楚嬴来到顺洲之前顺洲是何等面貌,单说楚云天放任手下皇子内斗将百姓人命视作草芥,就真的——</p>
段正贤越是想就越是心惊胆战,他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压下心头万千的杂思。</p>
不论如何,他都是当今圣上手中的一把刀,作为刀,他是不该有自己的思想的。</p>
叩叩。</p>
窗户传来轻轻的敲击声,他手下亲卫在窗户前露了个脸,皱着眉头小声汇报:“指挥使,燕都城内的几个书生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写成诗传出去了,那诗里面的意思,除了歌颂大皇子殿下的恩德外……”</p>
他一闭眼一横心,接着说道:“还有抨击当今陛下识人不清,用人不善,老糊涂了的意思。”</p>
搁在以往,这种反诗是要被抓起来进牢的。</p>
一切都要汇报给陛下。</p>
但这次,段正贤手掌不自觉地捏紧书案,指骨节用力到发白,当今圣上本就不喜楚嬴,如果再得知了这反诗,难保不会起杀心。</p>
这些天他欠下了楚嬴不少恩情,就连飞龙卫的这些兄弟也全是楚嬴救回来的。</p>
这……</p>
灯幕之下,段正贤的影子在窗户上不断地徘徊踱步,越发焦灼难言。</p>
“元芳,你怎么看?”</p>
他扭头将问题丢给了自己的亲卫张元芳,张元芳撇了撇嘴,他可没有段指挥使对皇帝的忠心:“反正属下的命是大皇子殿下救下来的,要属下说,当然是希望瞒下来了。”</p>
段正贤定定咬牙,用力点头。</p>
“你先将此事压下不提,书生们要传要闹由着他们去,他们朝里都有人做官,官官相护,没有飞龙卫,没人敢把反诗送到圣上面前。”</p>
若是当初皇帝不让他杀了那几名敢于直谏的清官,说不定还有人直言不讳,但现在的朝堂,哪里还有人敢冒险?</p>
这是他段正贤第一次偏帮楚嬴,也绝对会是最后一次。</p>
书生之间的联络本来就广,再加上活下来的这几个书生平日里人脉亦是不少,眨眼间,所谓的反诗就传遍大江南北。</p>
没有人知道楚嬴手中的轻骑兵到底是哪里来的人,顺洲知情的几人也是三缄其口全然当做不知,剩余的百姓都将其称之为神兵。</p>
隐约之间,有种将楚嬴当做天神之子的趋向。</p>
楚嬴这边自是不知道自己居然在整个大楚国都掀起了波浪,他居身在总督府内,才将管韬唤来打算和他说两句话,就将管韬将官袍一撩,噗通一声跪在地上。</p>
脑袋也一并磕下,结结实实地落了三个响头。</p>
“下官这三个响头,一是磕我前些日子不知好歹刻意刁难殿下,二是为殿下救了顺洲百姓,三是为了殿下不计前嫌就救下小人。”</p>
他态度端正,面色严峻,不复之前的奸猾肥肿之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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