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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宁公主捂着嘴唇,激动得全身都在颤抖,泪盈盈的看着女儿。</p>
顾瑾在她身侧,听见玉姝发出了声音,也是跟着松了口气,一偏头,正好瞥见了她脸上指印,尤其是那一道被指甲划破的血痕,可以想见皇后动手的时候是有多气急。</p>
究竟是因着什么吵起来的?</p>
顾瑾晃神了一瞬,嘉宁公主已是在朝着她福身道谢了。</p>
“今日多谢贵妃娘娘了,若丁太医没来,也就没人敢给姝儿施针,嘉宁……嘉宁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p>
顾瑾压了压手,示意她莫要激动:“玉姝的热度还没退,眼下只是一时清醒,嘉宁公主别忙着谢本宫,孩子才是最紧要的,先顾着玉姝吧。”</p>
她总是庆幸自己没因着一时的芥蒂,而拦住丁太医前来看诊的,大人间的恩恩怨怨,实在是不该牵扯到孩子身上。</p>
若曹玉姝真因为自己那别扭的心思而丢了命,顾瑾怕是再没法面对嘉宁公主。</p>
萧怀宸也一本正经地安慰道:“大皇姐先去照看玉姝吧,您放心,玉姝那么乖,她一定会好起来的。”</p>
嘉宁公主袖下的手指渐渐捏紧,看着萧怀宸满脸的真诚,还有顾瑾眼中隐现的几分担忧,心中越发的不是滋味。</p>
长新殿离凤仪宫并不远,玉姝病了,不可能没人去通禀皇后,可从昨夜到现在,足足五六个时辰过去,皇后竟是没曾想要来看上一眼!</p>
这可是她的亲外孙女啊,就算是刚刚吵完一场,心中的怒气还没消,也不该如此视而不见啊……</p>
陌生人,甚至是仇敌都对自己的女儿存了几分悲悯和关怀,她的亲外祖母却稳坐高堂,连动身过来看一看都不肯。</p>
嘉宁公主越想越是心寒,连带着脸色都跟着再度苍白憔悴了几分,像是突然没了心气儿一般。</p>
她有些迷茫,曾经因为皇后而对顾瑾产生的抵触与厌恶,瞬间化成了一团迷雾。而对皇后的信赖,也成了一片荒芜的废墟。叫她看不清前路,也不知该何去何从。</p>
顾瑾看着还在与李院判商议如何用药的丁太医,心知这里怕是没个一时半会儿是完不了的,便道:“叫丁太医先留这儿吧,若宸儿再有什么不舒服,本宫再遣人来传也不迟,我们母子就不在这儿给你添乱了。”</p>
嘉宁公主目光不断变幻,一时没回过神来。</p>
顾瑾对此见怪不怪,她本也不需要嘉宁公主的感激,更没想过携恩图报,见嘉宁公主复杂的神色,也只当她是不乐见自己,左右怀宸如愿看过玉姝了,现在离开也好。</p>
只是她脚下刚动,嘉宁公主就猛然惊醒一般,站在那里慌张无措道:“我……我送一送贵妃娘娘与六弟。”</p>
顾瑾摆手拒绝:“不必了,去看着玉姝吧,现下也不是那拘礼的时候。”</p>
*</p>
从长新殿里出来后,向来话多的小怀宸难得沉默着,亦步亦趋的任由顾瑾牵着他走。</p>
这可与往日里活泼调皮的样子截然不同,都不用顾瑾,跟着的宫人们就先发现了小主子的不对劲儿。</p>
司兰与青玉对了对眼色,想着他怕是被长新殿的事给吓着了,试图哄他开怀:“奴婢听闻花鸟房里新来了只番邦进贡的白毛鹦鹉,长得好看不说,还极通人性,会说许多话呢,娘娘和殿下既然都出来了,这么早就回宫也是没趣,咱们不妨转道去花鸟房看看?”</p>
这要是以前,怀宸早就一蹦三尺高,嚷嚷着要去看了。但今天却没什么反应。</p>
顾瑾瞧着他兴致缺缺的模样,问道:“宸儿这是怎么了?是被玉姝的样子吓到了?”</p>
怀宸向来被保护得很好,就算在后宫这种尔虞我诈的地方,大家也都在保他无忧无虑的成长,所见所闻,大多都是美好的一面。</p>
生与死,是怀宸还不曾触及的事情。</p>
怀宸恹恹的摇头:“没有……母妃,玉姝会好起来吗?”</p>
顾瑾停住脚步,摸着怀宸的头道:“母妃也没法儿跟你保证,玉姝能不能好起来,要看太医们救治的结果,更要看她自己能不能挺过来。”</p>
就算是皇家,也难与天争命。</p>
顾瑾是希望玉姝能好起来的,那个孩子昨天还曾怯生生的坐在自己怀里,一双眼睛如同琉璃一般透澈,那是未染世事的纯净。</p>
然而长新殿的情况却不容乐观,丁太医的帮忙确实解了曹玉姝高热不退的困境,但到了晚间,原本已经能喝上几口米粥的小郡主又突然面色酱紫,蜷缩成一团喘不过气来。</p>
这回的动静闹的足够大,就连玉清宫的门都在夜里被叩响了,顾瑾和皇帝正要入睡,闻讯也没耽搁,快速换了衣裳就去了长新殿。</p>
只是还不等他们一脚迈进去,里面就传来了嘉宁公主撕心裂肺的哭声。</p>
“姝儿!啊──!”</p>
顾瑾明显感觉到了皇帝身形一颤。</p>
这哭声代表着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p>
那个瘦小体弱的孩子,最终还是走了,算起来,她也仅在这世间待了四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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