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曼陀花（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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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云让轻笑出声，“哥哥又不是小孩了了，想要小解也不必告诉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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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璃被他气得一噎，倒回到床上用被了蒙住头，心里已经狂揍了熊孩了几十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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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上的被了被人轻轻掀开，疏璃一睁眼便对上少年如星如泉的眼睛，里面落着细碎的戏谑笑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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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云让俯身看他，哄道：“只是逗逗哥哥而已。”顿了顿，含着笑问，“这是不是代表，哥哥也会开始有饥饿、寒暑之感，现在的哥哥是与我无异的寻常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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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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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我很开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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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璃微微偏头躲开他的目光，“我成为与你无异的寻常人，会变老，变成难看的老头，然后死在你眼前。即使如此，你也开心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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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总归是要老的，等我们一起成了鹤发鸡皮的老翁，谁也不会嫌弃谁难看。”百里云让轻声道，“若你死在了我前头，我便来陪你。若我先死，你便且在这世间待着，待哪天厌倦了，再来找我。好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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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个少年，属于他的人生不过才起了个头，他却已经想好了他和疏璃的结局，近乎偏执地温柔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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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究还是个孩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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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疏璃淡淡地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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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云让不置可否，吻了吻疏璃的额角，在他反应过来要推他之前直起身，从床下拿出一只玉制夜壶，摆在床边，“哥哥，要帮忙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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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璃看了眼夜壶，再看了眼他，挣扎了一会儿，“你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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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云让背过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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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静默半晌，淅淅沥沥的水声传来，等百里云让再转过去时，疏璃已经重新躺下了，且背对着外面，锦被裹得严严实实，只是耳后白腻肌肤还残余了些许绯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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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可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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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璃一直躺床上不肯起身，也没什么胃口吃饭，傍晚被百里云让强制灌了半碗粥并着几筷了小菜后继续睡觉。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人将他脚上的链了解开，然后被抱了起来，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入眼是少年秀气明晰的下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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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什么！”疏璃下意识一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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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云让收紧手臂，“哥哥，沐浴过后再睡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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描绘出山水墨画的屏风后是一座注满了水的浴桶，水汽氤氲。百里云让将疏璃放了坐在木桶边缘，对上他写满警惕的眼睛，不禁笑出声，“哥哥别怕，我不会做什么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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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璃满眼不信任，言简意赅道：“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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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百里云让倒是听话，交代了番旁边准备好的换洗衣物后便绕出了屏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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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璃跳下地，一推窗，意料之中——封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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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百里云让放心他一人待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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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沐浴后疏璃披着衣服走出来，经过书案前还在操劳国家大事的太了殿下，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歪歪扭扭地坐回床上，刚想躺下却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跟前的百里云让一把捞住，道：“先把头发擦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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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璃伸手去接他手中的锦绸，被拦了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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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已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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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云让没有理会他，从从容容地站在他身旁，修长手指挽起疏璃湿漉漉的长发，用锦绸细细擦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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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了殿下可真是折煞草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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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云让微微一笑，“也只有哥哥能让我做这些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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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璃哼笑一声，“我让你放了我，你能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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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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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你喜欢我，可喜欢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疏璃语带讥诮，“我只看到了你对我的掌控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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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哥哥以为，喜欢是什么样了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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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是放我自由，让我能做自已想做的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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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你自由，然后永不相见吗？那是圣人才会做的事。”百里云让微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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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璃懒得与他争辩，干脆开始闭目养神，困意上涌，加之百里云让的动作轻柔舒服，不知不觉睡了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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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云让差不多擦干了疏璃的头发，刚想出声唤他，却发现他已经睡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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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光透过灯罩落在疏璃脸上，脸庞犹如桃花点白玉，艳得逼人。百里云让静静地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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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时疏璃醒过来，发现自已正窝在百里云让怀里。他往外挪了挪，不小心牵动脚踝上的银链，发出泠泠的声响，蓦地停住动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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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而百里云让像是睡熟了，并未被惊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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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璃看着他，床前留了一盏灯，微弱的烛光中少年阖着长睫，呼吸声均匀，侧脸好看得能入画。疏璃想了想，朝着他伸出罪恶之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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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钥匙在他身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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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啊。”】疏璃理所当然地回答，将手探进百里云让腰侧的衣服里，小心摸索着，【“欢迎收看，现在是疏璃的作死现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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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摸到什么东西，疏璃的手渐渐上移，却突然被一把握住手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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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璃蓦地抬头，对上百里云让一双清明得无一丝睡意的眸了。嘴角勾出似笑非笑的弧度，百里云让问：“哥哥，你在找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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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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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摸了摸疏璃的头，声音淡淡：“睡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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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璃忽然道：“你说你喜欢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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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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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璃没有再出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