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玄色莲（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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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故意的, 我只是想过来看一眼……明明他都可以在，为什么我不行……我不是故意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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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说！你是要气死你爹娘吗？现下仙长因你受伤不醒，你该想的是如何?在仙长醒来后向他赔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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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传来祝蕊的?啜泣声和祝老爷恨铁不成?钢的怒喝, 屋内慕隐盘膝端坐在床榻上，双眼紧闭, 面色苍白，眉心萦绕着一点黑气, 霜白色灵力在他的?四周缓慢流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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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璃听得不耐烦, 走出门说了一句：“慕仙长在运功，不能被打扰, 祝老爷和祝小姐要吵还是去别处吵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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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懒得再用伪声，虽然穿着白纱女装, 吐出的却是清朗冷淡的?男声，说完居高临下瞥了一眼祝蕊，眼底是明晃晃的?轻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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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蕊像是触电般收回目光, 将唇咬得发?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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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璃干脆利落地关了门, 门外终于清静了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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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回在桌边，撑着头看慕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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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心魔钻空了进入慕隐体内的?时候他还很担心，在亚撒解释了一番附生心魔是什么后就略微放下心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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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生心魔通常由修者执念催生, 蕴于体内；附生心魔则天生地长，虽然功力深厚行踪诡异，但擅长的是蛊惑心志薄弱或心有执念的?人, 再将所附生之人转为自已的?附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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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慕隐从小生活在山上，几?十年中做的?事除了修炼还是修炼, 心思不可谓不澄明清澈，附生心魔对他的?影响不会太大。等附生心魔无计可施的时候，自然会从他体内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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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璃想得很好, 可是在慕隐身上发?生的?却并不如他所想那般乐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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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慕隐身陷的幻境中，他跪在凌绝山之巅的?凌绝殿中，老者声音响在他耳边，如极轻极淡的呓语：“你所寻谓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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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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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渐大：“所求谓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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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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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声犹如惊雷乍响，裹挟着雷霆之势，振聋发?聩：“所执又谓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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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中的慕隐闷哼一声，一行细长的血线自唇角溢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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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璃变了脸色，几?步来到慕隐身边，【“怎么回事？他怎么会被心魔所扰？这不应该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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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撒没有答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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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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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撒：【“即使以强力把附生心魔扯出体外，但一旦附生心魔认定了一个人，就会有如附骨之疽，永远跟在他左右，再难摆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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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生心魔难道杀不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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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它附生过?的?人即宿主对它的?攻击是无效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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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璃瞠目结舌，【“这是什么毛病的?设定？”】接着又问，【“我能帮他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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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撒反问：【“你有灵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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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现在也找不到别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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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撒顿了一下，慢慢地道：【“唔，其实倒也不是不可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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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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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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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慕隐眉心萦绕的?黑气愈盛，他终于睁开?眼，并指“啪啪”几?声封住胸前的?几?处大穴，而后手指抵在心口，运力缓缓下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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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所过?之处，灵力迸发，黑色雾气被迫排挤而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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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果然是要先强行逼出心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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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璃守在一边，一瞬不瞬地看着慕隐的?动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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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出的黑雾在半空凝结，慕隐轻喝一声：“斩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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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霜剑出鞘，剑身溢出泠泠华光，铮然砍向那附生心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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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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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雾状的心魔瞬间断成两半，却很快开始重?新聚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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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隐像是早已料到，没有半点惊讶之色，只是飞身而起握住斩霜剑剑柄又要一剑挥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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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璃却快他一步，错身飞扑过?去，一口吞下那团心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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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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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隐眼疾手快收回剑势，刚要说什么，疏璃就是一大口黑血喷出来，踉跄几?步，颓然跪倒在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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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亚撒说，魔修所练的?一门功法是吞食其他魔体，将之炼化为自身功力。疏璃与心魔同为魔体，而且身为千年前需要大半个修仙界大能齐力镇压的?魔修，他的?魔体只会比心魔的?更为强大，自然可以试着吞食那心魔。只是他现在没有灵力，吞食了心魔却无法发?功炼化，必然要遭到反噬，会是不小的一番苦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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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法确实不错，不但能解决心魔，还能使攻略对象的好感度暴涨。疏璃于是抱着先吞再说的念头将心魔吃了，却没想到亚撒说的苦头会有这么大——那股庞大的力量在他体内左突右进拼命挣扎，他的?五脏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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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样？”慕隐抱住他的?半边身体，蹙紧了眉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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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疏璃雪白的面孔上满是被溅上的?血点，粘稠腥热的黑血从唇边涌出，他呛咳几声，“没、没事，死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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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隐握住他手腕，试着将灵力输给他，结果疏璃浑身一震，又是一口血喷出，溅得慕隐脸庞染上半边触目惊心的?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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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试了，魔修和人修的?灵力相斥，没用的……”疏璃急声喘息着，紧紧攥住慕隐的?衣袖，用力到指尖都浮出青白之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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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这样痛苦的样了，慕隐有些茫然，“你为何要这么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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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疏璃还有力气笑，“你、你就当我是……是想吞噬那心魔的?灵力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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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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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璃的?额发?和眼睫被汗水浸透，湿漉漉一片，又笑了一下，小小声求他：“骗你的?，不要杀了我，好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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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隐捏紧了他的?手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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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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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慕隐擦干净疏璃身上的?血迹，将他抱上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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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边摆满了出自凌绝山的丹药，从聚灵丹到镇痛丹再到还阳丹，无一不是价值连城珍贵异常，却对与人修相异的?魔修内伤起不到半点作用。疏璃只能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挣动，一遍一遍含糊而痛苦地呢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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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疼……好疼啊……好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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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力攥着慕隐的?长袖，像是以此作为撑下去的依凭，额头和鼻尖沁出一层一层的?细汗，再被慕隐用软绸轻轻拭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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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隐的?指尖触到他的?眼角，那里睫毛湿润得不成?样了，一抖就是一串眼泪落下来，滑过?那点红色小痣，然后顺着细细的?泪痕洇进鬓发?中，仿佛永远都流不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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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痛得那样厉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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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痛得那样厉害，也不说一句后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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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烈疼痛使疏璃的?意识渐渐模糊，却又因为体内那未有一刻断绝的?剧痛而吊着一口气，不能成功昏迷过去。到后来，他喃喃出声的?内容都变得漫无边际、破碎难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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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好疼……想、我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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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隐勉强听清了几?个词，以为疏璃还有哪里不舒服，便凑近些问他：“想要什么？”</p>
慕隐一直认为疏璃性情轻佻放浪，满嘴不着调，他永远分?不清他说的下一句话是真的?还是假的?、是调笑还是正言，于是干脆将他说的都当成?不需要分?辨的假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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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放在之前，同样会被他当成?疏璃所说的轻浮笑话中的一句，然而这一刻，他意识到这句话是真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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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之前说的一切也许都是真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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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指一顿，陷入了沉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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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璃笑了起来，乌眸中的?水光在烛灯照耀下晃啊晃，眼下是长睫映出的浓密阴影，“不行就换一个，带我去负雪峰看一看好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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