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朝不保夕，未必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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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空落落的，大部分都出去散心了。</p>

柳树下，只有小花子穿着月白长衫，展开双臂，微闭双目，飘然欲仙。</p>

也像是鬼怪狐仙之类。</p>

总之，不像是个正常人。</p>

祝平安只能叹气：“在这种时候，你还就知道练功。”</p>

小花子嘴唇发白，脸上流露着无可奈何的倔强。</p>

“我不练功，又能如何？我只有戏了。”</p>

师兄弟们怀疑他，本在他意料之中，让小花子最接受不了的，是陶班主表现出来对他的防备。</p>

那一眼冷冷的目光，足够让敏感的小花子心寒。</p>

打小小花子就在戏班生活，陶班主对他而言的感觉绝非等闲。</p>

可最后……</p>

他终究什么都没有。</p>

只有一场虚无缥缈的折子戏。</p>

曲终人散，只剩自己一个。</p>

他的脸色越发苍白，近乎透明，仿佛能透过肌肤看到血管的纹理，在风中飘飘荡荡，随时像是要被卷走的模样。</p>

这样子和被吸干的尸体仿佛重合，祝平安忽然觉得，他们活着，同时拥有丰富的死。</p>

坟墓前枯萎的花，死者的记忆，亲眼目睹的死亡，还有对自己死的预测……</p>

“对了，班主找你。”小花子依然扭着腰肢，舒卷云袖，像是想到什么，抬头对祝平安说道，“他对我说，如果看见你，就让你去前院找他，他有话要问你。”</p>

有话要问？</p>

祝平安心里没鬼倒是不怕。戏班子出了这样的凶杀案，陶班主压力肯定很大，不可能什么都不过问。他看到小禄这个样子，回想起天京城戏魔旧案，心里是如何翻江倒海，也能够想象。</p>

当时他的失态也就可以理解。</p>

陶班主肯定会详细问每一个人，小花子恐怕已经被审过了，所以才这怨气冲天要死不活的样子。</p>

祝平安内心坦坦荡荡，到前院来找陶班主。</p>

陶班主正在吃饭，他面容更显憔悴，枯黄的脸色，川字纹紧锁，勉强吃了几口，看到祝平安来了，就放下筷子，让人把桌子收拾了。</p>

“你不要害怕，我就是想问问你。”陶班主低头咳嗽一阵，才又接着问，“小禄出事那天下午，我听说你找过小根子，他有一段时间不见了是不是？”</p>

祝平安发现小根子不见，也料不到接下来会死人，当然不会刻意隐匿，除了小花子之外，也有不少跑来跑去的小孩子们听到了他问过小根子去哪儿。</p>

这件古怪的事他本来就想弄清楚，这会陶班主问起，更是趁机要说出那奇异之处，没必要为小根子隐瞒。</p>

“是。”祝平安点头，把自己所见和盘托出。</p>

“进了后院，然后不见人影，空屋还供奉一位无头神祇？”陶班主脸上的皱纹更深，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往下垮。</p>

祝平安期待着陶班主这儿能给他一点解释，和小池给的有限资料相互补充，或许能了解更多的秘密。</p>

戏班子里怪事也不少，相比戏魇，空屋出现什么无头神祇又神秘消失的事，仿佛正常会发生的诡异事件，只是不巧，晚上就出现了一例诡异的死亡，难免就会把这联系起来。</p>

祝平安一直注意着陶班主的表情，肉眼可见他的不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