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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念用导航搜附近有没有咖啡馆，打算进去坐一会儿，刚搜到一家，陈安致的信息已经到了。</p>
是秒回的，发了定位过来。</p>
又一句：“你来吧，我在。”</p>
归念回：“好”。</p>
那头正在输入的字样时有时无，隔了两分钟，终于送来一句。</p>
“打车来，路上注意安全。”</p>
*</p>
出租车朝着市区一路驶去，司机师傅是老T市人，有着T市人根深蒂固的健谈和自来熟，一路走，一路给她说T市有哪些好玩的景点。归念普通话太标准，师傅没能听出她的口音来，顺其自然地把她当成外地人。</p>
归念提不起唠嗑的心情，就一声声礼貌地应着，侧着头，看窗外。</p>
十二月底，T市的温度早已经跌破零下了，一路走来，草木灰不溜秋的，没能看见一片能让人赏心悦目的绿。</p>
大悲禅院、摩天轮，百米长的跨河大桥……</p>
她的记性太好，离开两年半的时间，关于这座城市的记忆，也没忘掉一星半点。</p>
陈安致新开的书画廊选址在一条商业步行街，周六半上午，街上人并不多。归念下了车，顺着导航摸过去。</p>
书画廊还没开业，门上也没做招牌，贴着几张“本店出租”的广告纸。</p>
大门敞着，一眼望进去，乱糟糟的，一点都不像是他会呆的地方。</p>
画廊里有七八个人，只有两个中年人，别的年纪都不大，像是学生，人手拿着把刷子涂墙。地上塑料皮铺了一层，废报纸又铺了一层，都被颜料染得花花绿绿的，墙角还摆着十几桶丙烯颜料，长柄的短柄的、粗的细的画刷蘸在里面。</p>
归念看了一会儿，明白了，他们是在做墙绘。</p>
墙上的图样还没成型，打着铅笔稿子，要画的面积从玄关墙一直延伸到里头。七八个人各占一个角忙活，人人穿着条围裙，色彩上得东一块西一块的，归念没能认出画的是什么。</p>
她望了一圈，没看到陈安致，心里松了口气。没想多呆，也没想上手帮忙，目光挑中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走上前，想把茶叶交给他，拖他带句话。</p>
“您好。”</p>
刚出声，那男人一扭头看见她，朝里边喊了声：“老陈——你学生来看你了！”</p>
“别……”</p>
归念心口扑腾一阵跳，咬着舌尖把剩下的话咽回去。</p>
她记得这个人，以前喊他一声池叔叔。陈安致有好几个生意伙伴，这人是做出版的，管书画册的装订印刷宣传，跟陈安致私交不错。人脉很广，哪怕出版业最凉的那段时期，陈安致的画册在他经手宣传下，都从来没囤过旧货。</p>
那时候归念和裴瑗爱瞧热闹，天天跟在陈安致屁股后边跑，去哪儿都跟着，也见过池叔两回，对这个风风火火的东北大老爷们印象挺深。</p>
名字也粗犷，叫池熊。</p>
大概是因为归念剪短发了，或者气质大变样了，人家没认出她来。</p>
陈安致很快出来，衬衣干干净净，裤脚上沾着些颜料点子，在一群学生中却已经是最干净的那个。他手里握着一支画刷，走到归念跟前的时候下意识要帮她提过茶叶，才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握着脏兮兮的刷子，随手往旁边一放。</p>
——把粉色的刷子扔进蓝色漆桶里了。</p>
一个学生就叫：“哎哎！陈老师！我刚调好的色啊啊啊！”</p>
陈安致低声说了抱歉，又弯腰捡出来。</p>
粗心大意，几乎不像是他会犯的错误。画廊帮忙的几个学生都朝这边望来一眼，暗忖来的这位是谁。</p>
刚才把他喊出来的池熊哈哈笑了：“我还以为你跑里边偷懒去了，原来是听小姑娘要来，你跑里边换衣服去了。这谁？”</p>
换衣服的事被他毫不留情地点破，陈安致有点窘，不太明显，“这是归念。”</p>
“嗬，归念呀！越来越好看了呀。”池熊在自己肚子上比划了个圆，“上回见你你还大着肚子，这是生完了啊？”</p>
归念：？？？</p>
陈安致瞟他一眼，无奈：“别扯了，你记错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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