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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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丛一直坚信这就是她失败的原因。</p>

于是他一边说，一边举起茶杯，骨碌碌地灌着茶水，发出恶心的口水吞咽声。</p>

咂摸咂摸嘴，继续道：</p>

“两年前你就是太狂妄自大了，不听我的劝，非要那么拍。结果呢，票房惨败。当时多少双眼睛看着，多少人笑话你？也就只有我还敢用你。”</p>

“你别怪我总是揭你的丑，跟你说这些都是为你好。你自己想想，还有哪个老板会对员工这么掏心掏肺？你都二十六岁了，也不是小姑娘，该学会变通了。你看看人家阿春，还比你小两岁，好歹解决了终身大事，你呢，你可未必能找到匹配度那么高的对象……”</p>

够了。</p>

越说越荒唐。</p>

松虞心想，她明明刚从鬼门关里逃回来，见过了生和死，为什么还要站在这个空无一人的漆黑楼道，听他劈头盖脸一通训？</p>

于是她故意冷冰冰道：“抱歉，现在拍不了。刚才太乱，我把摄影机落在现场了。”</p>

然而李丛脸色立刻变了：“什么？你把摄影机丢了？你怎么没把命也丢了？”</p>

哦。</p>

狐狸尾巴终于露馅了。</p>

装什么关爱员工。其实在他心里，他们所有人的命，加起来，都比不上那么一部不知道从哪个烂仓库里翻出来的二手摄影机。</p>

这句话算是彻底触到了松虞的逆鳞。</p>

她冷笑一声，正要反驳他。</p>

但就在此时，她听到一声低低的咳嗽。</p>

——这里竟然还有第二个人。</p>

窗户大开着，冷风灌进来，隐约还有一股烟草的草腥味。</p>

松虞被吹得头痛恶心，却依然很清醒：她绝对不可能在这里，白白跟李丛搭台唱戏，给一个不相干的人听。</p>

于是她对李丛说：“我等一会儿再打过来。”</p>

也不顾他在对面大呼小叫，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p>

很久很久以后，松虞再回忆起这个夜晚，仍然忍不住扪心自问：</p>

她的人生，难道就是在这一刻改写的吗？</p>

还是……比这更早？</p>

但在当时，身在浪潮中的她，对于前路却根本一无所知。</p>

她只是站在台阶下，冷冷地问：</p>

“谁在那里？”</p>

松虞等了片刻，无人作答。</p>

于是转头看向空荡荡的楼梯：“那我自己上来了。”</p>

咳嗽的声音其实微乎其微，换个人大概根本不会注意到，或者以为只是风刮到了窗户而已。</p>

但——</p>

都说了是职业病，松虞的耳朵和眼睛一向都很厉害。她不仅听出来是咳嗽，还准确地找出了声音的方位。</p>

于是下一秒钟，一只烟头挑衅地扔到她脚边。</p>

“别过来。”对方说。</p>

松虞下意识抬头。她依然看不到他。他藏得极好，恰好在楼梯的死角，完完全全是她视线里的盲区。</p>

这声音却令她一愣。</p>

他的嗓音很低。</p>

低沉，喑哑，像烟燃尽后的灰，烫进她心里。</p>

“怎么不说话了？”那低沉的嗓音继续道，“你的声音很好听，多说几句。”</p>

松虞：“？”</p>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突然被一个见不到脸的陌生人调戏。还是在这种场合。</p>

奇怪的是，她的心跳再一次加快了。</p>

砰砰砰，砰砰砰。</p>

刻意压低的嗓音，像是在她耳边无限放大。</p>

轻佻而诱人，像半浮在空中的烟圈，一圈圈落到她的脸上，不依不饶，勾缠着她。</p>

谁能配得上这样一把声音？</p>

鬼使神差地，松虞脑中浮现出二楼的帷幕下，那张若隐若现的、英俊至极的脸。</p>

不过她又立刻否定了自己。这不可能。</p>

他杀了人，还有闲心躲在这里抽烟？</p>

当然，这个正在跟她说话的人，想必也是非富即贵。</p>

他的语气如此傲慢，自带上位者的威仪。应该很习惯于命令人，也没什么人敢拒绝他。</p>

但她偏偏就很想拒绝他。</p>

松虞：“神经病。”</p>

她转身要出去，手已经放在了门把手上。</p>

却听到对方再一次悠悠道：</p>

“如果我是你，我会立刻辞职。</p>

“哦，再去把那个什么破机器给砸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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