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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鸭舌帽和夸张的墨镜将她的脸遮得严严实实。</p>

她倚靠在墙边。身后墙面爬满脏兮兮的涂鸦，头顶是一只被打破的摄像头。这当然也是松虞精心挑选的地点，因为：</p>

“最完美的藏匿地点，就是酒店后巷，这里的治安往往不好，毕竟品行不端的员工如果偷了客人什么东西，多半都会在此交易。”</p>

松虞不禁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p>

一时间忘了是哪位表演大师曾说过，演员要有信念感。她照本宣科，总算有惊无险地演完了上半场。</p>

问题是，逃出酒店只是个开始。</p>

接下来该怎么办？</p>

此时已经凌晨三点。空气里隐隐传来尿骚味，或许某个流浪汉曾经夜宿于此。</p>

被打烂的半个路灯不屈不挠地发出一点暗黄的光，影影绰绰地照拂着对面的水泥墙。</p>

褪了色的涂鸦像是洗不掉的刺青，爬满了灰白的墙面。</p>

松虞漫不经心地继续瞥了一眼。</p>

起先她以为那反光的图案也是涂鸦的一部分，但接着她发现那是一张海报——而在看清海报上的人的一瞬间，她的心跳几乎都停止了。</p>

在被打烂的半个路灯之下。</p>

在污浊恶臭的空气里。</p>

她第一次看清他的五官。</p>

那个男人。</p>

那个站在二楼帷幕背后，一枪击毙了凶手的男人。</p>

她看到了一张英俊而充满侵略性的脸。</p>

短短的、囚犯一般的圆寸头，狭长双眼，薄唇，锋利的下颌。</p>

敞开的、皱巴巴的衬衫领子令他像个花花公子，透出几分阴郁颓唐。</p>

但直视镜头的双眼，又如同一把雪亮的长刀，径直劈开了这漫漫无际的夜。</p>

不知为何，此时此刻，松虞的心跳得极快。</p>

砰砰砰，轰隆隆，像要从胸膛里跳出来，把她整个人撕裂开。</p>

因为这是一张竞选海报。</p>

海报上的这个男人，正在竞选s星的总督。</p>

无数个声音，同时出现在松虞耳畔。</p>

一会儿是季雯：“我爸爸说这里明年就要换届选新总督，正是乱的时候呢……”</p>

一会儿是电台广播：“而今正值换届大选的关键时期，梁严是否还能顺利连任……”</p>

松虞终于明白了今夜这一出假袭击到底是为了什么。</p>

是为了自导自演一出英雄救“美”。</p>

借讨好公爵的儿子，来得到一位帝国公爵的政治支持。当然，顺便再给现任总督泼点脏水。</p>

突然之间，墙上的大片涂鸦变成松虞眼前交叠错乱的虚影。她头昏目眩，要被吞进自己的影子里，不得不伸手扶着墙面，支撑住自己。</p>

即使她设想过今晚这件事的严重性，也没想过，它竟然会如此严重。</p>

这可是政治，会吃人的政治。</p>

但这时候感到后怕已经来不及了。</p>

她该怎么办？继续按照特工片演下去吗？会不会太小儿科？</p>

松虞忍不住继续凝视着面前之人。</p>

很可惜她仍然不知道他的名字——海报的边缘被撕烂了。</p>

但这张脸也不该出现在竞选海报上。</p>

他的神情太冷酷，又总显出几分漫不经心与不羁，没有半分政客的亲和力，反而像个悍匪。</p>

致命的危险，致命的吸引力。</p>

冥冥之中，一个更可怕的想法，突然狠狠攫住了松虞脆弱的心脏：</p>

如果——万分之一的如果——他也看过这部电影呢？</p>

*</p>

监控录影里，一个高挑而清瘦的女人穿着员工制服，镇定自若地推着餐车经过。经过摄像头下面时，她很自然地低着头，恰好躲过了人脸识别。</p>

当然，她的脊背挺得太直，仪态也太落落大方。</p>

服务生绝不会有这样的气质。</p>

不过，对于一个初学者来说，能伪装到这程度，也是可造之材。</p>

池晏叼着烟笑：“安保都是瞎的？”</p>

黑进酒店系统的黑客一板一眼地说：“就是因为没有安保。整条员工通道，只有这一个摄像头还能用，其他都被毁了。”</p>

“其实陈松虞如果走酒店的任何正常通道，只要被人脸识别，就会触发我们这边的警告。但偏偏她走了员工通道……”</p>

“她不是拍电影的吗？怎么对酒店的安保漏洞这么熟？”池晏挑眉，垂眸去看录影里她模糊不清的侧脸。</p>

显示屏的幽幽荧光照亮这张英俊的脸，甚至显出几分狰狞。</p>

不知是因为熬夜、过量摄入的尼古丁。</p>

还是因为突如其来的悸动。</p>

但导演和酒店这两个词，在池晏脑中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他突然想到一个有趣的可能性：</p>

他回忆起自己曾经看过一部很无聊的特工片。</p>

无聊，但是不算一无是处。</p>

“查员工休息室。”池晏说，“和酒店后巷。”</p>

阴郁的目光紧锁着女人低头时一截雪白的脖颈，像猛兽在嗅掌下的花瓣。</p>

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好像比他想象中更有趣。</p>

而他向来欣赏猎物的挣扎。</p>

毕竟，挣扎得越猛烈，被他咬破喉咙的一瞬间，味道就越香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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