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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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虞根本没听懂这句话。</p>

她茫然地重复道：“你是什么？”</p>

红菱般的唇微微开阖。</p>

她吐气如兰,整个人散发出过于甜蜜的气息，像浓烈的罂粟，在他怀中盛放。</p>

只消一瞬间,池晏就知道，松虞被注射的是什么。</p>

莉莉丝,一种新型的高纯度致幻剂，在地下城非常流行。廉价,泛滥,成分复杂，危险系数高，成瘾性……</p>

极强。</p>

他将她抱回飞行器。</p>

但就在即将踏进去的时候，松虞突然又用力抓住池晏的衣领,迫使他整个人往下压，声音迫切又凶蛮：</p>

“你到底演不演？”</p>

池晏一怔。</p>

怀中之人像一尾银色的美人鱼，活泼地曳动着，以初生于世界的目光，这样懵懂而鲜活地看着自己。</p>

他扯了扯唇角，露出个玩味的笑容：“如果我说不呢？”</p>

松虞用力摇头，非常认真地说：“不行，你一定要演。我只要你。”</p>

他的视线一寸寸往下。</p>

落在她细细的肩带，平直的锁骨,和……雪白的胸口。风情若隐若现。她说话时的口吻,像个讨要糖果的孩子,但这却是一具成熟女性的身体。</p>

他突然微微一笑：“只要我？”</p>

她立刻兴奋起来，简直手舞足蹈：“没错！我可以让你赚大钱！拿最佳影帝！”</p>

他更耐心地说：“但这些都不够。”</p>

松虞不满地蹙眉：“那还要怎样？”</p>

他将她放在飞行器上。倾身下去，反握住她的手。</p>

手指颀长，如兰叶葳蕤,月牙般的指甲尖轻轻扣住他。蝴蝶的吻。</p>

这是一双艺术家的手。</p>

此刻却终于为他所拥有。</p>

突然之间，某种更危险的想法，涌上池晏的心头：</p>

假如他想要留住她，现在会是最好时机。</p>

而他从此可以顺理成章地将她绑在自己身边，无论……以什么方式，什么理由。</p>

他本来就是个不择手段的人。</p>

但他仍然像个耐心至极的捕猎者，蛰伏在黑暗里，等待着猎物一点点将自己送入他的利爪之下。</p>

池晏慢慢倾身往下。</p>

以一种极其诱哄的嗓音，继续问她：“你说呢？”</p>

松虞痴迷地望着他。</p>

白玉般的手捧起面前这张英俊的脸，像在对待一件艺术品。她的眼神毫无杂质，如此明亮，像光线透过彩色玻璃，变成一道圣光。</p>

“你真好看。”她的声音甚至是虔诚的，“我们能拍一部最好的电影，你来做我的缪斯……”</p>

飞行器在启动。</p>

仪器的射光与日暮时的天空，光影交错，虚幻到迷离。松虞整个人也被沐浴在黄昏里。她仰着头，完全是任君采撷的姿态。像一只被拆开的礼品，包裹在精致的糖衣里。</p>

但他却蓦然感到索然无味。</p>

陈小姐应该是倔强的，是冷静的。她的眼里本该有一团跳跃的火种，比夕阳更耀眼。</p>

而现在他面前的只是一具空空的躯壳，被药物所驱使。这胜利走了一条肮脏的捷径，他胜之不武。</p>

松虞的手还流连在他的脸上，暧昧地勾勒出他的轮廓。</p>

池晏抓住了那作乱的手指。</p>

莹白的手指如此柔软，不堪盈盈一握，严丝合缝地落在他的掌心。他不禁微微用力，握紧她。他们是如此契合。</p>

但最终他松开了她。</p>

“睡吧。”他说，“我们去医院。”</p>

松虞醒来时，人还很虚弱，恢复意识的同时，没来由地一阵犯恶心，立刻趴在床边吐了出来三个护理机器人同时冲了起来。</p>

这次的护理机器人很聪明。训练有素地给她递毛巾，擦身，喂水，清理现场。</p>

记忆仍然像被打乱的拼图，毫无头绪。她只记得自己想要逃出贫民窟，却被一个小混混拦住了。之后发生了什么，尽是一片混沌。</p>

但尽管如此，她的身体还残存那张高度警戒的本能。</p>

于是松虞一把拔掉了插在手臂上的管子，从病床上挣扎着爬了起来。</p>

赤着脚，近乎于无声地踱步到门边。</p>

这是一间高级病房，门也是特制加密的电子门。</p>

但站在门边，隐隐能听到门外的声音。她侧耳趴在门上。</p>

模模糊糊的只言片语传了进来。</p>

“她的身体抗药性非常强……生理反应……正常人被注入这个剂量，早该……”</p>

这几个词已经足够松虞如临大敌。</p>

她四周逡巡，试图找出自己的诊疗记录。</p>

身后却传来另一个机械的女声。</p>

“滴滴身份确认”</p>

门开了。</p>

一个高大的男人出现在门口。</p>

再熟悉不过的身影。这令她的心一沉。</p>

“陈小姐去哪里？”池晏问。</p>

她慢慢扶住墙面，面不改色地撒谎：“……洗手间。”</p>

“哦？需要我帮忙吗？”他好整以暇地笑道。</p>

松虞不禁冷笑一声。</p>

她径直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我怎么了？”</p>

“嗯？你不记得了吗？”池晏挑眉，直勾勾地看着她。</p>

她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一丝令人头皮发麻的……意味深长。</p>

她又想要说什么，但是却膝盖一软，险些摔倒在地上这身体可耻地绵软无力。</p>

池晏一怔。</p>

三步并作两步地过来扶住她。动作倒很轻。</p>

松虞低声道：“让机器人来就行。”</p>

他轻笑一声。</p>

“那可不行。”</p>

他竟然将她横抱了起来</p>

从病房门口到病床的短短这几步路，变得比一个世纪还要长。</p>

松虞被迫倒在他的臂弯里。</p>

“我到底怎么了？”</p>

“没什么。”他轻描淡写地说。</p>

他的手臂是如此有力，松虞听到他的心跳，稳定的律动，而她像一株黑暗中的草，一切都是未知。突然之间，她更迫切地想要说些什么，来撕破这虚假的平静。</p>

“你知道了。”松虞说。</p>

“知道什么？”</p>

“那一夜在s星，我的确拍到了你们……”</p>

“嘘。”</p>

池晏低头，打断了她。</p>

“不要乱说话。”他低低笑道，“这里是医院。”</p>

松虞：“你知道我在说什么。”</p>

而他意味深长地说：“陈小姐，我一向是良好市民。”</p>

他终于将她放了下来，让她平躺在病床上。人却还站在床沿，俯视着她。阴影慢慢笼罩松虞的脸。</p>

“喝水吗？”他又问。</p>

松虞：“不用了。”</p>

但池晏像没听到。他自顾自地转身亲自为她倒水，调高了床板，令她的上半身坐立起来。</p>

低头。薄唇轻启。他沿着杯壁，慢条斯理地吹过，才将她的肩膀扶起来。</p>

这一套动作，越是温柔和体贴，就越让人感到头皮发麻。</p>

这不合理。她想。</p>

他明明已经知道她的芯片里拍到了什么，这样致命的秘密，却还避而不谈。这按兵不动的态度，更令人……怀疑。</p>

她不禁冷笑道：“你到底在玩什么？”</p>

但池晏只是若无其事地将玻璃杯凑近到她唇边。</p>

“啪。”</p>

松虞直接伸手打掉了那只杯子。</p>

杯子直挺挺地摔到地上，变成一大摊碎片。</p>

“别绕弯子了。”她硬邦邦地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