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 外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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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苏白, 你过来。”云栖久叫他，冲他招了招手。</p>

估计是她的口吻略显急切，许苏白赶紧结束手上的工作, 起身大步走来, “怎么了？”</p>

云栖久笑得很温柔, 指着那个机器人, 明知故问：“这是什么呀？”</p>

“这个啊……”许苏白左手抱在身前, 右手支着下巴, 上身微微后仰, 面色凝重地上下审视了人型机器人一番, 转头，上下打量她，不可置信道, “这样你都看不出来？”</p>

“看不出来。”云栖久微笑摇头。</p>

许苏白挑唇轻笑，垂下右手。</p>

他绕着“云六三001”走了小半圈，眼睫低垂, 仿佛陷入了回忆中，似叹非叹, 慢悠悠道：</p>

“在你离开我的第二年，一个夏日午后, 我梦到了你。那天的阳光特别灿烂，气温出奇的高，像极了我第一次注意到你的那一天。</p>

“然后我灵光一闪, 突然在想, 为什么我不能以十八岁的云栖久为原型, 制作一个仿真机器人, 让它代替你, 永远陪伴在我身边？随着时光流逝，我将慢慢变老，失去活力，但它永远鲜活明媚，永远是我记忆里，十八岁的你的模样。”</p>

许苏白鲜少用这种深沉沧桑、哀而不伤的口吻，跟她说话。</p>

云栖久多愁善感，听他这么说，心中动容，兀自脑补出一部感人肺腑的爱情电影。</p>

她眨巴着酸涩的眼，做了一个深呼吸，想要缓解这种情绪，打算上前去拉他的手，跟他说些温存体己的话。</p>

然，感动不过三分钟，就被许苏白一句话给毁了：“我啊，用心险恶，一度幻想着，要十八岁的你，照顾八十岁的我，为我养老送终。”</p>

“什么？”云栖久眼皮一跳，以为自己听错了，眼泪困在眼眶里，憋不回去，流不出来。</p>

他伫立在“云六三001”身侧，抬起头，目光直直看向她，嘴角难掩戏谑笑意：</p>

“不是吗？等我八十岁了，估计身边也没什么人陪着了，就只剩十八岁的云栖久，还愿意真心实意地照顾我。它不为我养老送终，谁给我养老送终？一想到我垂垂老矣，还能跟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搞在一起……感觉还挺美的。”</p>

他这话，云栖久不管怎么听，都觉得别扭。</p>

她吸了吸鼻子，既想哭，又觉得恼，谴责他：“许苏白，你都七老八十了，怎么好意思拖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让她给你养老送终？”</p>

许苏白没回答“好不好意思”的问题，而是说：“收到你发的短信后，我就暂停研究它了，因为我觉得，我不会孤独终老了。”</p>

云栖久一愣，难以言语，胸口的酸胀感泛滥至喉咙口，弄得她鼻头也发酸。</p>

她抿着唇，强行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吐槽道：“你做的这个001版本，好丑啊，一点儿都不像我。”</p>

“怎么不像你了？”许苏白并不乐意别人这样批判他呕心沥血创作出的“佳作”。</p>

“你看啊，”他一一给她指出，“这身高，这大眼睛，小鼻子，小嘴，小脸蛋，多像你。”</p>

“……”</p>

云栖久气笑了，眨眼的时候，泪水不合时宜地落了出来，她一把抹去，不甘因这滴眼泪而落入下风。</p>

“不像！一点都不像！它冷冰冰的，硬邦邦的，只有机械零件组成的骨架，没有血肉，它连皮肤都没有。”</p>

许苏白较真道：“这又不是什么难以实现的事，用硅胶制成仿真肌肤就行了。别说身高了，我甚至可以凭借我的记忆，一比一等比例把你的身材复制到它身上。”</p>

说到这儿，他的视线从她胸口掠过，落到别处，意有所指道：“只是手感没你的那么好而已。”</p>

在他长年累月的言传身教下，云栖久成了“秒懂女孩”，一个劲地骂他流氓。</p>

许苏白笑出声来，伸手掐她脸颊。</p>

云栖久憋了一口气，鼓起腮帮子，跟他按在她脸颊上的手指作斗争。</p>

他松了点手劲，看她双颊鼓起，像极了《海绵宝宝》里鼓胀的泡芙老师。</p>

他笑得更欢了，手指一用力，把她嘴里的气给挤出来，她的两颊瞬间瘪下去。</p>

她板着一张冷漠脸，无语地觑着他。</p>

许苏白扳过她的脸，在她左脸亲了一下，“不闹了，都这么晚了，该回房睡觉了，明天还得起床打工呢。”</p>

这一晚，云栖久又做梦了。</p>

梦到了一段她跟许苏白的对话——</p>

她说：“一个足够我开心很久的小秘密。”</p>

许苏白漫不经心地回她：“这种小秘密多了去了，你指哪个？”</p>

许苏白隐瞒了多少个小秘密呢？她不知道。</p>

但她觉得，余生这么漫长，她迟早能摸透他的。</p>

现在，她不就在一点一点地揭开他的秘密么？</p>

翌日，她照常上班。</p>

许苏白的感冒好了很多，也该继续挣钱攒老婆本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