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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戛纳属于全体电影人, 而当中尤以导演最为瞩目,但对于追星群体和路人来说,最值得追逐的仍然是那些光鲜的、难得一见的影星们。</p>

正如商陆所预料祈祷的那样, 人群果然向柯屿那边蜂拥而去,瞬间便解了他这里的围。</p>

“柯老师其实也是第一次来吧, 他看着很自信,”纪允有点羡慕, “果然是巨星风范。”</p>

巨星风范。</p>

商陆心里笑了笑, 他是没见过他拎着烧鹅抽着烟穿行在破码头的样子。</p>

商务车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哗, 瑞塔问:“今天听西蒙说, 他也曾经是你的主角?”</p>

商陆轻描淡写:“合作过两部片子。”</p>

纪允认真地对瑞塔说:“第一部短片得了奖,第二部长片也得了奖, 柯老师是老师一手捧红的。”</p>

瑞塔不是没察觉出每次提及柯屿时这奇怪僵硬的氛围,故意问:“那怎么不去打个招呼?应该say hi的。”</p>

商陆已经戴上一边蓝牙耳机,“前同事而已。”</p>

他们赴的是法国最大发行商的私人晚宴, 交流新片在法国发行的细节。gc方面的代表依然是聂锦华, 他做总制片是没得挑的。两方人在宴会厅外汇合, 聂锦华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次金棕榈我看栗老师是悬了,现在大家都对你很期待。”</p>

戛纳已经连续几年把目光投向东亚三国,中日韩历年都有不俗的作品入围, 日本和韩国陆续折桂, 因而华人影界对这一次是蠢蠢欲动又惶惶不安,是势在必得又畏手畏脚,国内的关注度空前高涨,人们第一次不是把目光放在女星戛纳红毯比美, 而是聚焦在了作品上。</p>

商陆客观地说:“片子拍得一般,柯屿演得好。”</p>

聂锦华“哎哟”一声,“多少年没从你嘴里听到他了?怎么,不避嫌了?纪允,你是本届入围里年纪最小的,你说说,对上柯老师有没有信心?”</p>

纪允“啊……”了一声,依赖地看向商陆,商陆帮他作答,一股子严师出高徒的味道:“有信心没用,差得远。”</p>

纪允:“……”</p>

聂锦华笑出</p>

声,“怕什么,你角色占优。”</p>

柯屿演的大众情人都烂大街了,经典角色一辆卡车装不下,他能让人惊艳的余地不多。纪允那角色不一样,燃烧、炙热、边缘、还神经,一看就是奔着拿奖来的。</p>

聂锦华喜欢逗他:“那你觉得你陆陆哥跟栗山,谁赢面大?”</p>

纪允嘟囔:“那也不是二选一的问题。”</p>

“傻孩子,”聂锦华关爱他,“等这一趟回去,你就是大明星了,表忠心拍马屁都不会?闭着眼睛也要说你老师赢面大。”</p>

真不知道商陆从哪个犄角旮旯挖来的苗子,表演技巧全无,人情世故全然不懂,傻得跟白纸一样。聂锦华觉得纪允也是命好,跟当初的柯屿一样,不知怎么就被商陆认定了,力排众议非要用。今时不同往日,他已经不是那个在roundtable上被挑刺的年轻人了,而是一言千钧的名导,有他背书,顾岫没挣扎就把纪允的经纪约给签了下来。</p>

晚宴相谈甚欢,刚好剧组其他主创也都在今晚抵达,聂锦华提议去喝一杯。</p>

整个电影节期间,party是不会停的,不仅是各路发行商、制作商和主办方的官方聚会,海滩边随便停辆小车支张帐篷,那就是个bar了,全世界的陌生人都可以在此喝啤酒热舞。电影宫一侧的沙滩上,巨大的银幕上画面流动,《低俗小说》正放映到尾声。这是官方的沙滩电影,每天傍晚时放送,也是唯一不需要媒体证邀请函便可直入的地方。</p>

剧组聚会没那么正式,随便找了个海边小酒吧就坐了。女主演这回真是谢淼淼了,但她得奖运不好,国内两年无水花,国外也没提名,这回干脆就被初出茅庐的纪允弯道超车。但姑娘心大看得开,大大方方地祝福纪允,又把商陆说的话重复了一遍:“不过你撞上了柯老师,那姐姐就要说抱歉了,你还差得远呢。”</p>

纪允:“……”</p>

商陆斜他一眼,把鸡尾酒杯从他掌下移走,跟waiter说:“给他杯无酒精的。”</p>

淼淼托着腮:“商导,别的大导都是拍女的拍的好,缪斯那都是女的,第一番位第一戏份也</p>

都是女的,怎么到你这儿就成男的了?”</p>

纪允回呛她:“淼淼姐,你现在去变性也还来得及。”</p>

“没大没小。”谢淼淼戳了他胳膊一下,佯装生气:“你高兴什么?等哪天柯老师回来了,你老师就看不上你啦,你就哭吧。”</p>

纪允还没想好这当中的利害,耳边已经听到商陆说:“不会。”</p>

谢淼淼心里惋惜了一下。当初在剧组好成了什么样全世界都知道,一转眼就到了两不相见的地步。她还是很怀念柯屿在剧组的时光的,没别的,那时候商陆有好脸色,会和剧组开玩笑。有时候ng太多,演员都有怨气了,非得柯屿出来。他哄人的方式好简单,就似笑非笑地威胁他说:「喂,罢工了啊。」</p>

柯屿一离组,片场少了个好导演,多了个控制狂魔和完美主义者,经常被他恶龙咆哮式地训到全员噤声。纪允也是个完蛋玩意儿,叫一声「老师」,商陆冷脸说「退学吧」,根本就镇不住他也哄不了他。</p>

淼淼心里叹口气。</p>

唉,再看看隔壁栗山,那是老当益壮鹤发童颜嘛!想想也是,场场一条过,能不高兴,能不年轻吗!</p>

她心里其实打了个小算盘。</p>

早就偷偷约了柯屿了。</p>

精致的女士腕表上,时钟快走到九,海滩电影结束了,数千人经久不息地鼓掌吹口哨,直到片尾字幕结束才开始散场,沙滩边的酒吧咖啡馆即将迎来真正的高峰。</p>

淼淼举着手机打字,给柯屿发定位坐标,共享事实位置,眼看着两人的小点越挨越近。</p>

商陆接了个电话。</p>

他没避嫌,一桌坐着的都听到他低声说:“好的,我现在过来。”</p>

谁找他?谢淼淼还未想明白,聂锦华给了答案:“瑞塔吧?”</p>

瑞塔虽然是纪录片的主角之一,但毕竟和这部片没什么关系,早在一行人抵达酒吧时就找借口离开了。</p>

商陆点点头:“她喝多了,我去接她。”</p>

“哦……”几个人都起哄,意味深长地拖长调子交换眼神,聂锦华说:“瑞塔是漂亮。”</p>

“跟明星比是差点儿,胜在那股劲儿。</p>

”</p>

谢淼淼唇角笑意稍冷,惯不得几个大老爷们背后嚼人舌根跟挑瓜似的,她娇俏地说:“瑞塔是现役最伟大的女性运动员,三次环游太平洋,又是全球最美五十张女性面孔之一,长得漂亮只是她最不值一提的优点而已,哪像我呀,”她眨眨眼,“你们看我,除了漂亮一无是处。”</p>

众人都笑起来,也不觉得有被冒犯到,懂事地把话题揭过去。聂锦华开口道:“你要这么说,我看跟我们商陆就很配。”</p>

商陆懒得当这西洋景,并不言语,抿完杯中威士忌便站起了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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