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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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提着书包走了。不去看他父亲脸上有多黯然，也不去看他姑姑脸上有多伤心。</p>

从那以后，李书意就没给过李文卓什么好脸色。</p>

他姑姑还好，和他说话，他还是会答应的，李文卓和他说话，他从来都不理。李文卓想尽了一切办法讨好他，也没什么用，有时还会被李书意出言讽刺。可无论话说得多难听，他也不生气，更不会教训李书意。</p>

他的忍让换来的却是李书意更深的厌恶，李书意想，这样一个毫无威严毫无自尊的父亲，谁稀罕。</p>

那年李书意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考上了最好的高中，本来可以走读的他选了寄宿。</p>

李文卓前一刻还在为李书意的优秀高兴得发傻，后一秒就被寄宿的消息砸得发晕。</p>

他不放心李书意在学校住宿，怕他照顾不好自己，劝了很久，李书意却答：“因为我不想看见你。”</p>

李文卓的眼眶瞬间就红了。</p>

李书意却莫名地产生了一种报复的快感。好像这样才能证明，他有多么的高高在上，多么的骄傲，多么不在乎别人的爱和恨。</p>

李文卓这次好像终于伤了心，从那以后都尽量避着李书意不出现在他面前。</p>

可是李书意每次去上学，李文卓都会站在窗户边看他很久。如果李书意回头，他就会躲到墙那边去，等李书意转过身了，他又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直到李书意过了马路，拐过路口，彻底看不见了，他才会离开。</p>

上了高中以后的李书意还是一如既往的孤僻。</p>

他们班进了好几个有名的富家子弟，白家的白敬，宁家的宁越……别人想尽一切办法抱大腿，他却始终一个人独来独往。</p>

当时李书意决定出国读大学，所以早早就开始准备，包括语言方面的考试，以及各种材料和推荐信，最终他也以极为优秀的成绩被录取。他们高中，进了那学校的，就只有他和白敬。</p>

但李书意做这些决定的时候，从来没有跟李文卓商量过，倒是跟他姑姑说过。李文英只告诉他，无论他想做什么，家里都会支持他。更让他不要担心钱的问题，说他父亲这么多年在外面几乎是不要命地干活，承包了不少工程，早就给他存好了学费。</p>

其实经过了高中三年，李书意已经长大了不少，也慢慢从那些阴暗的情绪里走了出来。也知道，他根本不需要用伤害最爱他的人的方式，来找到存在感。</p>

只是李书意有些别扭，一时间也放不下姿态，更不习惯去跟家人亲昵地相处。</p>

所有事情都定下来后，李文英怀孕了。</p>

她跟赵辉结婚好几年，现在30岁了才要孩子。</p>

赵辉悄悄告诉李书意，说他姑姑担心要了孩子后李书意会觉得受到冷待，所以她要先全心全意照顾李书意，等李书意读大学了，她才会考虑要自己的孩子。</p>

说完了，他拍拍李书意的肩轻声道：“他们很爱你。”</p>

李书意听完后沉默了很久，等到眼泪流得满脸都是了，他才回过神来。</p>

去机场的那天，除了江曼青所有人都去送他了。江曼青整天早出晚归，大概连李书意什么时候走都不知道，李书意却一点感觉也没有，他早就不会因为江曼青伤心难过了。</p>

上飞机前李文卓还在不停念叨让李书意照顾好自己，不要怕花钱。</p>

李书意看他身上那件快被洗烂的衣服，沉声道：“你给自己买点穿的。”</p>

这还是李书意第一次关心李文卓，李文卓都傻了。</p>

李书意走过去抱了抱他，又道：“爸，你也照顾好自己。”</p>

李文卓嘴唇抖了抖，好半天才红着眼说：“你放心……放心……”</p>

李书意又轻轻抱了抱他姑姑，看着那微微鼓起的肚子道：“等我回来都当哥哥了。”</p>

李文英笑：“不是哥哥，是老哥哥，都快赶上叔叔了。”</p>

一时间所有人都笑了起来。</p>

机场广播开始提醒登机，李书意拖着行李往里走。</p>

再回头时，那三人还站在那里，笑着跟他招手。</p>

李书意笑了笑，又看了他们一眼，这才转身。</p>

他不知道。</p>

这一眼，是最后一眼。</p>

他不知道，他长大后第一次抱他的父亲和姑姑。</p>

也是最后一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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