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休戚相关·生死与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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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伏，盛日。</p>

烈日更加暴躁，尤其是在南方，譬如说祥和镇。</p>

这里是祥和镇，群山环绕的畸形繁华小镇。</p>

游龙酒店顶楼，龙观靠在窗栏上抽烟，和尚和恶灵在下棋。</p>

王洛杰倒在床上，紧闭着眼睛身子还是不时颤抖，他还没从莫大的震撼和重生中缓和过来，任谁经历如此大的人生起伏都绝对不可能无动于衷。</p>

龙观一直打量他，眼神颇为挑衅。</p>

王洛杰大口吞咽着唾沫，在床上接连翻腾了几次后才长出一口气，叹道：“再世为人啊。”</p>

龙观突然冲着恶灵喊道：“恶灵，我们是不是救错人了。”</p>

恶灵懊恼的把棋盘打乱，对着和尚发火道：“又这么猥琐，敢不敢正面对攻。”</p>

和尚白了他一眼，说道：“四局了啊。”</p>

龙观见没人搭理自己，干脆大步流星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王洛杰，眉毛高高簇起：“王洛杰？”</p>

王洛杰看看恶灵和和尚，转而对龙观笑道：“嗯。王洛杰。”</p>

“谁让你嬉皮笑脸的！”龙观突然暴吼。</p>

“你有病吧！”恶灵一下子站了起来，怒视龙观，“给谁看呢？”</p>

和尚嘀咕了什么，默默的把乱成一堆的棋局摆好。</p>

王洛杰眼睛眯了起来，一般他要发火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的眯眼。</p>

“我惹到你了？”王洛杰还是笑嘻嘻的问。</p>

“老子看你不顺眼！”龙观拳头捏起来，一声冷笑，“小白脸！”</p>

王洛杰不笑了，慢慢坐了起来，站到龙观眼前，他比龙观高一头，龙观只好仰视着他。</p>

恶灵走过来插到两个人之间，看着王洛杰，慢慢道：“哥们，看清现实。形势对你可不利！”</p>

李寒进门就看到这样的情形。</p>

和尚麻木的收拾着桌上的棋子，龙观随时会扑上去给王洛杰一拳，恶灵大半个身子都挡在王洛杰身前。</p>

李寒对这些都视而不见，他还是那身黑色行头，脸色看起来更加难看了。</p>

他径直走到和尚眼前，从兜里摸出三张卡，塞到和尚手里，语气有些掩饰不住的焦急：“走吧，密码是你们三个的生日。”</p>

和尚无动于衷。</p>

龙观大步流星过来接过一张塞进口袋，说道：“我需要钱。”</p>

和尚没反应，龙观又道：“你不缺钱吧。”</p>

和尚就把另一张卡扔给了他。</p>

恶灵看着李寒，问道：“接下来怎么办？”</p>

“什么怎么办？”李寒语气生硬，“我们说好的！你们可以走了，你们继续当我已经死了！两不相欠！”</p>

恶灵脸色沉了下来，语气有些冲：“你把我当什么人了？”</p>

“怎么？赖上我了？钱不够我会下次在补上！少爷绝对不会再找你麻烦！你还想要什么？”</p>

和尚已经把棋局收好，抬头看了李寒一眼，对恶灵说道：“见好就收吧！别太贪了！”</p>

他逼视李寒，李寒避开他灼灼审视的眼神，语气更加不耐烦：“快走吧！免得夜长梦多。”</p>

和尚转身就走了，丝毫不拖泥带水。</p>

恶灵却还站在原地，看着李寒，语气坚决：“你还需要我！”</p>

“需要你什么？”李寒看着窗外，语气轻蔑不屑，“你未免太自以为是了吧。我能不费吹灰之力的拿出那么一大笔钱给你，你觉得我会需要你吗？”</p>

恶灵深深看了他一眼，终于离开了。</p>

李寒一直看着窗外，王洛杰一直没说过话。</p>

直到恶灵走后他走过去关好了房门，然后来到李寒身前，脸上又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笑脸。</p>

然后他才看到李寒一直死死咬着嘴唇，嘴唇已经比他的脸还要白。</p>

王洛杰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了。</p>

李寒偏过头看他，王洛杰看出来他是想要笑，但他才一咧开嘴眼泪就先下来了。</p>

然后李寒就抵在王洛杰肩头哭的撕心裂肺。</p>

那么绝望，好像全世界都是他的敌人，好像天空崩塌，好像下一秒他就会毁灭。</p>

李寒哭的整个身子都在痉挛，甚至于嗓子都说不出来，哽咽喘息着。</p>

王洛杰一时间手足无措，只能尴尬的拍拍李寒的后背。</p>

他能感受到李寒的身体一直在颤抖，窗外是盛夏的烈日，室内是两个孤独无助的少年。</p>

王洛杰突然想起来多年前的某个午后，当时的李寒就像现在这样趴在他肩膀上痛哭，同样的无助，同样的绝望。</p>

王洛杰突然觉得好累，他为什么要承受李寒的眼泪。</p>

终于，李寒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对王洛杰笑笑，说道：“这样的见面礼是不是太隆重了一些？”</p>

王洛杰撇了撇嘴，又夸张的皱眉，怕了拍肩膀，说道：“你能不能爱点干净，我才换的衣服。”</p>

李寒长长呼出一口气，从兜里拿出一张卡，塞给王洛杰，不容置疑道：“我知道你看不上这个，但是你现在必须用。你要逃亡。”</p>

王洛杰眉毛抖了下，问道：“你不和我一起？”</p>

“我不用。”似乎为了打消王洛杰的疑心，他又轻笑道，“你想想，我能知道你什么时候从哪被押回去，还能随随便便拿出这么多钱，怎么会需要逃亡？”</p>

王洛杰盯着李寒。</p>

李寒只看了他一眼，目光就开始躲闪，他踱步到窗边，语气还是很平静：“你快走吧。”</p>

王洛杰没动。</p>

李寒也不说话了。</p>

王洛杰走到他身边，偏头看他，轻声道：“你和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一模一样！我们认识有快十年了吧！”</p>

李寒还是没说话。</p>

王洛杰就自顾自唠叨着：“我记得你那时候就很孤僻，脾气还大的很，很奇怪我怎么会成了你哥？我这样的人怎么会那么容忍你，李寒，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p>

李寒还是没说话。</p>

王洛杰就继续自言自语：“三年前你突然音讯全无，以你的德行我倒真的不意外，就算这辈子再见不到你我都不意外！”</p>

王洛杰抬头看着艳阳，笑道：“你总是我行我素的，很少顾及别人的感受！我以为这辈子真的就见不到你了呢！”</p>

李寒终于开口了，声音低的几不可闻：“我也这么认为的！”</p>

“我也没想到我会为了你杀人！”王洛杰还是一脸笑容，他看着李寒，“你相信吗？我有大好年华，锦绣前程，却为了你全毁了！”</p>

李寒的脸色突然变得很恐怖，像是一下子想到了什么性命攸关的事情一样，他沙哑着嗓子问道：“你...是谁告诉你我死了的？”</p>

王洛杰脸上的笑容冻结了。</p>

窗外还是艳阳天，但他们两个人却如坠冰窟！</p>

王洛杰根本就不应该知道李寒的消息才对！</p>

更何况那个消息本来就是假的！</p>

王洛杰觉得自己就像在沙漠里一样，嗓子干的要冒烟了。他嘶声道：“几个月前，我收到了一封电子邮件！”</p>

“你快走！”李寒又变得面无血色，双手揪着王洛杰的胳膊，力道大的让王洛杰险些站不稳。</p>

王洛杰挣脱开，瞪着李寒，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李寒，你没有那么伟大！”</p>

李寒语气惶急，声音打着颤：“你别管那么多了，事情没你想的那么复杂！”</p>

王洛杰反而气定神闲的走到沙发坐下，看着李寒，眼神带着笑，语气决绝：“你知道，我现在根本不会走了。而且，你还会告诉我你这三年究竟去哪了！”</p>

李寒痛苦的甩头，吼道：“你不想知道的！我他妈已经是个怪物了！”</p>

王洛杰不笑了，心里在发凉，但是眼神更加坚定，他看着李寒，说道：“有时候我承认我根本不了解你，但是有时候你简直还是那个七八岁的小屁孩！你刚才一进房间我就知道你绝对绝对需要我！”</p>

李寒径直冲到他眼前，他的眼里充满了血丝，他的两只手直直的伸在王洛杰眼前，喃喃道：“你会万劫不复的！”</p>

王洛杰心底已经掀起滔天巨浪，但是脸色还是很平静。</p>

李寒右嘴角在抽搐，他慢慢摘下了手上的半截手套。</p>

王洛杰的瞳孔一下子缩了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