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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纸鸢嘴角不着痕迹地扬起,站起身来,道:“不过,有人替求情,朕改变主意了。”
燕离有些愕然,他在永陵四处树敌,一个朋友也没有,哪会有人为自己求情?
但他旋即释然,就算她改变主意,以自己现在的伤势,也参与不了了。
“跟我来。”姬纸鸢转身就走。
燕离只好跟上去,路上宫人投来十分惊诧的目光。
这时迎面走来一队仪仗,两个撑伞的宫女位于后方,五六个娇柔的美婢,两两一侧,如众星拱月般簇拥着一个宫装贵妇,朝燕离二人走了过来。
那贵妇莲步袅娜,优美不可方物。
她身披真丝织就的罗衣,上面缀有无数流光彩溢的珍珠,光辉灿烂。耳坠两颗晶莹剔透的明珠,如云的发髻横着一枝闪烁生辉的金簪。纤细的柳腰束一金黄的绸带,看似随意,却更强调出她臀部的圆润丰满。
她长得不算特别美貌,但深嵌在两弯秀眉下的一对明眸,似有万种风情,撩人遐思。在娇巧鼻梁下配的是如血般的红色樱唇,更显明媚艳丽。
看见姬纸鸢后,仪仗队分左右两侧恭立,只有那贵妇依旧前行,美眸荡漾着别样的笑意,迎过来,行了个万福,“参见皇上。”
“太妃娘娘怎么到这来了?”姬纸鸢上前将她搀起。
燕离心里微动,听说先帝还有个妃子,养在深宫人不识,竟被自己给撞见了。
太妃道:“闻说流云妹子来宫中做客,妾身许久不见她,甚是叨念。”
燕离一听,心里一热,原来替自己求情的是沈流云。但紧跟着疑上心头,她怎会为自己求情?
姬纸鸢道:“不巧,我姨娘已走了。”
太妃道:“那真是遗憾。”
说着美目流转,定格在燕离身上,轻笑道:“好生俊俏的小哥。原来如此,皇上也到了招收面首的年纪了。”
姬纸鸢淡淡不可置否,道:“娘娘自回宫,朕改日再去请安。”
说完带着燕离走了。
“恭送陛下。”
太妃看着他们背影,脸上笑意愈发浓郁了。
这时来到一处桃园。
皇宫里也有桃园,而且不小。走了许久,未见尽头,突见一个门廊在石子小径的边上,燕离眼尖,隐隐看见里头是一个陵墓。
圣世宫深处,居然有一个陵墓,可墓碑上却一片空白。
但姬纸鸢并不朝里面走,反而拐往另一个方向,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道:“那里是朕一个故人的衣冠冢。”
燕离道:“缘何葬此?”
姬纸鸢忽然顿住脚步,转过身来。
燕离收不住步子,差一点就要撞上去。他眼珠子微转,脚下故意一绊,整个人便扑了过去。
姬纸鸢伸出玉手,仅用玉指轻点燕离的印堂,便稳住了他的身子。
燕离讪讪一笑,但后者似乎没有想象中的生气,只是淡淡道:“朕小时贪玩,晚间溜出宫,被黑道杀手追杀,情人湖畔,是他舍命救朕。那天刚好下雨,他的尸体落入湖中,沿河道被冲走,朕只好在此立个衣冠冢,以便悼念。”
她说着,紧紧盯着燕离,观察他的反应。
燕离眨了眨眼睛,道:“陛下果然是个重情重义的明君,在下为能给陛下效犬马之劳而感到万分荣幸。”
没有掩饰,哪怕有一丝迹象,姬纸鸢也不会放过。
但燕离的心跳如常,眼神也没有一丝波动,她有些失望地收回手,旋即调整心情,继续往前走去。
“受的是皮肉伤,并不难治,朕会让人送去太医院。并且,看在京兆尹事件立了大功的份上,再给一次机会,明日照常去考,不过文试没有拿到学点,武试若不能拿满十个,一样会被淘汰。”
声调明显冷淡许多。这就是打发了。
燕离道:“那我被京兆府收缴的东西呢?”
好不容易得来的无影星丝被搜走了。倒是离崖藏得隐蔽,没被发现。当然,离崖在他们眼中是废品,哪怕搜到也懒得拿走。
姬纸鸢淡淡道:“就当慰问品了。”
燕离暗恨不已,那可是使离崖完整所必须的珍宝,一份十钱,一钱百两黄金,拢共五千两黄金就这么打水漂了,比他身上的伤还让他痛苦万分。
随后便有个宦官领他去了太医院。值守的太医名叫李卫,看着六七十岁,须发皆白,老眼昏花,戴着个又粗又厚的老花镜,看到燕离的伤口,推了推镜架,摇了摇头,叹气似的说道:
“唉,现在的年轻人,玩起来真是不要命。”
燕离正在气头上:“要命就不玩了!”
李卫瞥了他一眼,嘿然一笑,当即吩咐道:“把他衣服给我剪喽。”
立时有两个医女上来,不由分说,将燕离扶到床上,用剪刀替他剪去碎碎零零的衣物。
新旧伤痕当即显现出来。两个医女解过不少男人的衣服,但这样触目惊心的,还是头一遭,不由得面红心跳,看燕离的眼神也变得分外不同起来。
李卫也很惊讶,然后古怪笑道,“皇上吩咐了,务必今天之内治好。去,把我特制的药膏拿来。”
其中一个医女不忍地看他,道:“李大人,那药效果是不错,可是很疼……”
“年轻人,怕疼?”李卫捻着颔下白须,不怀好意道。
燕离本能察觉到不妙,但此刻正在火头上,把心一横,“怕的是孬种。”
“好!”李卫兴奋道,“待会别求我,求我也不帮!”
医女带着怜悯的眼神去了。
这一天,皇宫深处不时传出非人的惨叫。据说太医院在研发新药,实验体是一只人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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