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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望之看了看他,又不动声色瞥了阿虞一眼,显然还有话说。
阿虞有足够的眼力见,也不在这儿碍眼,悄悄扯了扯容舟的衣袖:“哥哥,你们说话吧,我先回房了。”
容舟垂眸看她,微微颔首:“去吧。”
翩翩身影过了垂花门消失无踪,郝望之收回目光,鼻子里哼出一声。
容舟坐进椅子里,闻声斜睨他一眼,然后便听他愤懑开口:“这丫头看着也不怎么样,表兄你管她做什么,没的添了拖累。”
“毕竟是我妹妹,总不能任之不理。”他从前对天伦亲情并不在乎,一个人来去惯了,没有什么能上心的,自打阿虞来了,倒是有些不一样了。
字里行间对那个妹妹的偏袒显而易见。
郝望之想不明白,为什么才一个月时间,那个几年不见的丫头就叫容舟变了看法。
郝望之嗤之以鼻:“你好性儿,可别到头来养了白眼狼。”
当年他姑姑的婢女可不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狐狸精,爬上主子的床,鸠占鹊巢,害得姑姑香消玉殒。
经这一提,容舟也想起自己早逝的母亲来,心头微沉。
要说怨怼愤恨,也不是没有过,少年时的事能记得一辈子,否则他也不会这么多年不回锦州。
他心里是记恨老爷子的,若非他色迷心窍,二两酒断了神智睡了母亲的婢女,他母亲怎会郁郁寡欢,死得那么早?
后来一想,那个女人其实也是无辜的,她原本有心上人,就等男方来提亲,她们主仆关系好,只要母亲一点头,她就能风光出嫁。
她被纳为妾室,有了身孕,依旧在母亲面前伏低做小。
容舟想起母亲病重之时说的话,她说父亲多情,有大多数男人身上的劣根性,多年夫妻情深终逃不过这一劫。
那个挺着孕肚的女子还在院子里煎药,母亲眼中有泪光闪烁,说她是无辜的,希望容舟别记恨她和将来的弟弟妹妹。
可母亲的死带来太大的震
撼,他心里还是有怨言的,这么一恨,便是整整十五年。
直到日往月来,时移世易,他亲眼见证的呱呱坠地的小婴儿,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期间多少爱恨恩怨,似乎一溜烟的就消散了。
阿虞单纯良善,不会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再则,她已经快十六了,至多不过一两年便要出嫁,届时他也管不了她太多了。
阿虞在书房里坐立不安,时不时往外头张望一眼,没看到容舟身影,又泄了气,垂首看着手里的书,半晌却一个字没看透。
不用想都知道郝家的人必然是不待见自己的,单从郝望之不加掩饰的目光看,就知道他们对容舟接纳自己显然大失所望。
容舟早年能在京城安稳立足,定是有外祖家倾力相助,他和郝家的关系自然密不可分。
而她一个多年不见的妹妹,能有多少分量,一日厌烦了自己,是不是就随便找个理由打发了,将来许配人家便再也不理会了?
阿虞心头惶惶,想象不出哥哥要是抛弃了自己要该怎么办是好,她没了爹没了娘,孤苦无依,好不容易和他相聚,她再孤身一人,如何能在京城生存下去?
愈是多想,阿虞愈发难过,书也不想看了,丢在一头抱着手臂悄悄红了眼眶。
容舟从前头过来,便是看到她佝偻着身子孤孤单单的模样,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
“阿虞。”他轻唤一声。
小姑娘背对着自己并没有反应,他叹了声气,上前拍拍她的肩膀。
“怎么了这是?”
看到她的正脸,容舟一怔,阿虞已经哭得梨花带雨,泪流满面,伤心的不得了。
他伸手帮她擦眼泪,看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心尖紧了紧:“怎么哭了?”
话音刚落,小姑娘忽然张开手臂扑进怀里来,脑袋撞得他胸口震荡一阵疼。
她哇哇大哭,眼泪像开闸泄洪一般湿了他的衣襟:“哥哥,你别不要我啊……”
“此话怎讲?”容舟一头雾水,衣裳被她揪的乱糟糟也顾不上了。
阿虞可劲哭,抱着容舟的腰不撒手,明明已经很难过很害怕了,她脑袋里还闪过哥哥腰
真细的想法。
美色误人……
女人的眼泪真是无形的武器,容舟简直无能为力,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么能哭。
他耐心安慰,轻抚她的后背,生怕她哭的太厉害把自己给噎住了:“谁说我不要你了?”
阿虞抽抽搭搭的抬起头,双眼通红跟兔子似的,脆弱又无辜:“没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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