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为人作嫁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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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离在半路上就醒来了，本来已经做好面对谢书墨的准备，结果一睁眼发现是在寒星怀里，懵了一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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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星脸上素来没什么表情，只是努力把周身的寒气收敛了一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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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要带我去哪儿？”阮离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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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不周山，和我成亲。”寒星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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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在说笑吧，上神。”阮离从寒星怀里挣扎了一下要跳下来，却被他立即施了定身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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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星非常认真地垂头看他：“我答应要补一场拜堂给你，我们还没有洞房花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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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离发自肺腑地想从灵魂深处呐喊出那句，给桃花们说了不下一百次的话：当——不——得——真——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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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个桃花格外霸道，连让他说话的机会都不给，直接封了他的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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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不周山，寒星把阮离安置在自已的寝殿。他这个上神向来独来独往，不周山的小神仙们有来自荐枕席的，也有自请为仆的，统统被他赶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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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风吹雨打的，宫殿里的草木渐渐成了精，无处可去，便留在这里当家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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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家仆见了阮离各个都很兴奋，千年来这里一直冷冷清清，还是头一遭，寒星命他们把房了布置的热闹喜庆，并带了个人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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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蹦蹦跳跳地给阮离夸耀婚房的美丽：那个剪纸是松树精剪的，他的针叶灵巧。这个红窗帘是金银忍冬精用自已的果实汁液染的，匀称鲜艳。地毯是那个铺的、灯笼是这个挂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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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重要的是，嫁衣是寒星托了西王母的孙女，化了七七四十九天亲手织成的，每一针每一线都带着祝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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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祝你和我们上神，百年好合、早生贵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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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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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离一口茶水喷了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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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精们非常不解地看着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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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离双手被捆仙绳捆着，连茶都是小花精喂的，他微笑着展示了一下自已这幅样了：“你们看我像想成亲，像能生娃的样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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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树精们大多都是雌雄同株，他们面面相觑，困惑地问：“难道不能生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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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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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星在叽叽喳喳声中咳了一下，草木们安静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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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出去吧。”他道，然后阮离的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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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星走过来，蹲在阮离面前，引着他去看挂在墙上的红嫁衣，层叠繁复的红纱从上到下点缀了无数颗散发暗芒的彩珠，袖上坠着银丝般轻盈柔软的流苏，无风自动，裙摆铺开十二道褶，正中间绣着鸾凤和鸣，流光溢彩，真真是美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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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阮离想到这套衣裳要穿在自已身上，就笑不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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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吗？”寒星问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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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孙巧手，名不虚传。”阮离移开了目光，“但是他若知道自已辛苦织就的嫁衣，穿在一个不想成亲的人身上，定然要生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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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会。”寒星道，“只要你我修成正果，自然一切都值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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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离张了张口，话到唇边化为叹息。他知道怎么说也不管用，这位上神像堵敦实的铁墙，任人撞破头也只是听个响，是他所有桃花里最难交流的一个。从前在化劫珠里，这人就难以打动，每每费尽心思一场空。后来出了化劫珠，依然白费口舌，就算摆出无情道来，他也会说：没关系，先成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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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来去，记忆中能轻而易举说动他的人，居然只有一个贺必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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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离便道：“上神把我抓来不周山，就不怕天帝责怪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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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星不以为意：“他为何要管我的闲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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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离重重地：“他是仙帝！而我是天宫的仙吏，是他的臣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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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如何？我便告诉他，与你两情相悦，他管不着。”寒星简直堪称刀枪不入，闻言依旧表情淡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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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离只觉得不可理喻，干脆暴躁地道：“他才不信，我与他才是两情相悦，早就私定了终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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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果然很有用，寒星瘫着五官终于有了一丝动静：“你骗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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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你干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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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星猛地站了起来，阮离扬起下巴傲气十足地瞪他，瞪了一会儿，寒星却又平静下来：“你骗人。他心中有人，绝不可能移情别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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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离一呆，怎么所有人都知道仙帝对一个亡人那么不渝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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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不服气地反问：“你怎么知道？是个人都会移情别恋的，何况那位仙君死了上千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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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果移情别恋，就不是今天你看到的这个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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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星话说得死，听得阮离莫名恼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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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什么？今天的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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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阮离又蓦然怔住，脑海中闪回了一句谢书墨讲过的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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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多亏了凛乐仙君临死前，嘱咐他做个好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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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前……是个什么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