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第 10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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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绮和苗儿都听江都家中说甜酿被夫家休弃重回施家, 又被施少连带回金陵，俱是震惊不已。</p>

真是没料想这样一个结局。</p>

最要紧的当然是见一面，姐妹两人相约往施家去见人, 芳儿还是姐妹几人中最后得知这个消息的, 怔怔地僵坐在椅上, 脸上的神色似哭似笑：“没想到...没想到...”</p>

芳儿如今的穿戴非比寻常，雍容富贵，华彩异常, 连苗儿和云绮这样的官宦夫人在一旁都黯然失色，她年岁最小, 如今却最是艳光照人，眉宇间却一直有憔悴之意。</p>

“大哥哥呢？”</p>

“他不常在家...”芳儿抖着唇，“他从江都回来...再没有回家过...”</p>

真是满金陵张罗着找施少连，其实也不难找, 他常待天香阁, 被请回家中, 云绮心直口快：“二姐姐呢？快让我们见一见。”</p>

施少连淡然呷茶：“自然有她的去处，也总有你们见面的时候。”</p>

“好好的为什么不能让我们见上一面, 这么多年未见了。”云绮嘟囔, 苗儿也连着问：“甜妹妹如今如何，一切可还好？有没有伤神？”</p>

只有芳儿用一双眼神难辨的俏眼默然看着眼前, 胸口滚动着莫名的情绪。</p>

施少连不肯让甜酿出面见人，甜酿未必有心绪来见旧日亲缘，他也有意挡着, 把她圈禁起来。</p>

只要施少连不松口，奉茶送客，连方玉和况学来都不顶用, 姐妹两人讪讪回去，宝月在一侧站着，听说甜酿回来满脸喜色，施少连看着这丫头的憨状，脸色微冷：“你以为她回来了，你就有好日子过了？”</p>

宝月的脸瞬间垮下去，见芳儿默默站在面前，又低头扁扁嘴，不敢说话。</p>

“她知道我在这么？她知道我如今过的是什么好日子么？哈哈...”她咬着银牙，笑容有几分难堪扭曲，“你若是放过她，那就是天大的笑话了。”</p>

施少连指节轻轻叩着桌面，抬眼冷淡瞟她，轻飘飘道：“你只管做好你的位子就是，别的一概和你无关。”</p>

他起身要走，芳儿站在他身后，嗓音尖锐：“听说她嫁人了，你心里是不是很痛快？我知道后，倒比自己嫁人还要痛快些...”</p>

“你把她藏哪儿去了？另置了宅子住着？”芳儿眼睁睁看他走远，“施少连，她还记得你么？”</p>

她大概是这世界上最哭笑不得，最悲催可怜的人吧。</p>

入夜甜酿梳妆停当往施少连房中去，正见阮阮和一群花娘正倚在栏前磕瓜子闲话，擦身而过时，阮阮好奇打量了甜酿两眼，突然唤住甜酿：“嗳，你叫什么名字？”</p>

全天香阁的花娘们都在传前几日早晨，有个新来的花娘从施少连房中走了出来，一夜平安无事， 原来就是前两日那个煮苦茶的花娘耶。</p>

甜酿见众人都打量着她，抿唇：“我以前有个名字，叫小酒。”</p>

阮阮笑眯眯磕着瓜子：“小酒姐姐...你就是那个...能进公子屋里的那个厉害人？怪不得前几天公子招你来...”</p>

花娘们都有些好奇：“你当真进了施公子的屋子么？真厉害，就真...”</p>

阮阮扯扯甜酿的衣袖，眨眨眼：“不怕么？”</p>

甜酿有些诧异的蹙起秀眉：“什么意思？”</p>

施少连一开始入天香阁，倒真惹得不少花娘暗中倾心，外貌俊秀出手阔绰，又知情识趣，有时温柔有时冷漠，将一众人的芳心迷得砰砰跳，花娘当久了，起初贪貌，后来爱财，最后还是回到貌上来。</p>

谁知道这年轻公子人前人后两张脸，怕是有什么吓人的癖好，连着好几个花娘都出了事，湘娘子约束得紧，再也没有花娘主动贴到施少连身上去。</p>

甜酿从花娘的三言两语，不可言说的眼神中揣摩几分意思：“没人敢进他的屋子么？”</p>

有个花娘心有余悸摸摸自己的脖颈，吐吐舌头。</p>

他以前是温柔多疑的，现在是暴戾冷漠的，这转变或许是由她而起，甜酿脸色略有些发白。</p>

潘妈妈听见她们说些有的没的，上来轰人：“你们啰唣些什么，走走走各自回屋里去。”　又领着甜酿上楼，“别听她们瞎说些有的没的，回回听见都要掌嘴，屋里没有人，我去喊桌酒水来。”</p>

施少连也是刚从家中回来，换了身日常衣裳，正在熏炉旁换新香。</p>

不是错觉，屋内飘荡着淡淡的香气。她真的闻到那股熟悉的香，是她自己调的一种叫润芸泽的熏香。</p>

甜酿站在猊兽香炉前。深深吸了口气。</p>

桌上搁着的精致香盒是熟悉的，她不用细看，便知道，那是去年曲池兴起替她新制的一款香盒。</p>

“你是如何知道我在钱塘的？”甜酿专注着香炉上的袅袅青烟，像山岫云烟一般缥缈。</p>

“云绮和苗儿找我，说想见见你。”他挽袖净手，将自己的目光也投在香炉上，两人的目光重叠在一处。</p>

施少连指尖敲了敲香盒，没有回话。</p>

他能辨识出香气中的那股熟悉的、令人心颤的、了然的感觉。</p>

兴许爱她是真的，对她的狠也是真的，只是消磨到现在，几分长几分短怎么说得清。</p>

这夜的欢好，倒不太像是折磨，比在施家那几日滚肉般的凌虐要好得多，隐隐还带着股重修于好的意味。</p>

情到最浓时，能品咂出一点昔日的感觉。</p>

难耐时，甜酿半抬起身，双臂缠住了他的颈，半阖着眼，轻轻勾住了他，她汗津津的额头抵在他颈上，被折腾得有气无力，声音有些焦躁不耐：“到底还要多久？”</p>

语气似嘟囔似埋怨，脸颊贴在他肩头：“我好累呀...”</p>

肩膀上她发疯似的咬痕还历历在目，粉白的皮肉初初生出来。</p>

施少连垂眼，喉咙滚了滚，收住了势头。</p>

屋内燥热，甜酿寻水喝，屋里没有丫鬟差使，他递过那只甜白釉的旧茶盏，斟了杯淡茶给她。</p>

她喝完茶水，复在枕上躺下，听见他在身后说话，平平淡淡：“宝月还是想回来服侍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