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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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是不大，本来嘛，秋芳愿意去唱，就是给我们为民架相（方言：长脸，撑面子），结果为民还掉链子，太不应该，所以这周末务必请秋芳到我们家来吃顿饭，就算我们赔不是了。”</p>

刘妈慌忙站起：“这怎么话说的，她汤婶……哎呀，街里街坊的，就住隔壁，还请什么……不行不行不行……”</p>

“不给我面子？”</p>

“不是！”</p>

“那等秋芳回来我再来请。”</p>

“她汤婶……”</p>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礼拜天晚上那顿，到时我让为民来请，到时候，刘妈也一起来，还有秋林，小孩子挺可爱的。”</p>

刘妈站在门口送客，一脸为难。没多大工夫，秋芳到家了，进门就坐在板凳上。站一天，腿受不了。</p>

“你干什么了？”刘妈脸色阴沉。</p>

秋芳不懂妈妈的质疑：“没干吗啊，上了一天班，你都不知道这一整天那人，乌泱乌泱的。”</p>

“你跟谁唱《兄妹开荒》呢？”刘妈发难。</p>

秋芳一愣：“不是没唱成吗？”口气也不好。</p>

“你怎么没跟我说？”</p>

“你也没问啊。”秋芳故作无辜。</p>

“你行，长大了，有本事了能挣钱了，就不把我这个妈放在眼里了。”</p>

秋芳拖着调子：“妈——能不能不要这样，我刚下班，腿都站粗了，老弄些已经翻篇的事来不依不饶，算怎么回事。”</p>

“为民他妈刚才来过了。”</p>

秋芳起鸡皮疙瘩，那可是个难缠的主。“她来干吗？”</p>

“请你吃饭！”刘妈道，“鸿门宴！”</p>

“什么？”秋芳莫名其妙。</p>

礼拜天，一切按照原定计划进行。去还得去，街坊四邻，不得不给面子。刘妈叮嘱女儿，只是走过场，你和汤为民不合适。秋芳道：“行了妈，你女儿早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为民喜欢的是家丽，我再掺和也没用，没有机会的事情，就不要勉强了。”</p>

刘妈叹：“这家丽也是，这不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嘛。”</p>

秋芳道：“你认为是火坑，可人家不一定那么认为，也许是过了火焰山，就能修成正果。”</p>

到时间，汤婆子打发为民去请秋芳和刘妈。为民屁股钉在写字桌的椅子上，看毛主席语录，不动。再催，为民觉察出不正常，抱怨：“妈，你这根本就是多此一举，那天是特殊情况。”</p>

汤婆子道：“男孩子，男人，要有担当，错了就要改。”</p>

“我不去。”为民固执。</p>

“幼民！”汤婆子扯着嗓子喊。反正还有另一个儿子可以差遣。小儿子振民已经会走路了。一家三子，大老汤老婆一直想要个女儿。可大老汤已不打算再生。为了生活质量。</p>

幼民站在张家门口了。“阿姨您好，爸妈请您和秋芳姐姐还有秋林弟弟去我们家吃饭。”小孩子来请。刘妈不好意思，事实上她早都准备好了一身行头，准备出门。她是好面子的人，万事总想周全。刘妈跟幼民交代了几句，幼民先回去了。临行前，刘妈叮嘱秋芳到人家家不该说的别说。秋芳无奈，说：“妈，我什么时候多过嘴。”“斑鸠蛋拎着。”刘妈说，总不好空手去。</p>

准备完毕，刘妈带着一儿一女出门。其实不过几步路，但弄得却像出远门，仿佛两国邦交，一丝一毫都不能错。</p>

才踏上门槛，为民妈就一盆炭火似的迎上来，笑道：“妹妹妹妹我的好妹妹，早都想请你来家里吃个饭，总是没有机会，这下好了。”</p>

刘妈让秋芳递上斑鸠蛋。为民妈又是一惊一乍：“哎呀，还带东西，太见外了，这么大的蛋，鸵鸟下的？”刘妈有些尴尬。为民妈总是过于夸张，赞也赞不到点子上。大老汤站起来，清了清嗓子。他对美心曾经十分倾心，对刘妈却寻常。刘妈是标准的良家妇女面孔，他不大感兴趣。也正因为此，为民妈对刘妈很放心。</p>

入座了。为民妈非推刘妈坐首座。刘妈坚决不肯，一定要大老汤为首做尊。理由是：“领导还是领导。”</p>

大老汤听了很受用。</p>

为民外婆端菜上来。是用心了，鸡鱼肉蛋，只缺个蛋。</p>

为民妈笑着打趣：“要不怎么说，刘妈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大姐好妈妈，缺什么她就带什么来，那一篮鸡蛋，我都不舍得吃，看着都可爱。”</p>

“见笑了。”刘妈不知怎么应答，只好端起酒杯，敬为民妈一杯山芋酒。秋芳担心，叫了声妈。刘妈向来不胜酒力。为民妈夸：“看看，这丫头，知道心疼妈，那你来一杯。”</p>

刘妈护着女儿，连忙说不行。为民妈说：“有什么不行的，大姑娘，参加工作了，一点山芋酒算什么，为民，敬你妹妹一杯。”</p>

为民机械人一样，倒酒，敬酒，全是遵命。</p>

秋芳只好喝了。</p>

大老汤让着吃菜。鱼上来了。汤婆子起哄，说：“哎哟，看看，鱼头对着鱼尾，两个孩子，秋芳，你先下筷子，你是鱼头，为民，等秋芳夹了你夹，鱼头鱼尾是一家。”</p>

说得秋芳和为民都不好意思，但还是夹了。秋芳低着头，面色酡红。灯光照着，明艳动人。为民夹了鱼尾巴的肉，往嘴里送，心不在焉。没怎么嚼就往下咽。细绒鱼刺卡在喉咙里，为民连连咳嗽。“饭！饭带一下。”刘妈指挥。</p>

就秋芳面前有一碗饭。为民姥姥手脚慢，还没来得及盛。秋芳连忙端着碗站起来，用筷子夹了一口饭，递到为民嘴里。</p>

不够，再送一口。</p>

为民囫囵往下吞咽，带猛了，直眨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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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