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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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心和老太太帮家欢收拾东西。明天就去蚌埠报到了。</p>

“去了注意跟同学搞好关系。”美心交代，“别什么都冲在前头，枪打出头鸟，到什么时候都是这样。”</p>

家欢吃着零食，应付着说知道。</p>

下午，老太太陪家欢去田家庵眼镜公司取眼镜。“试试。”营业员把配好的眼镜递给家欢，家欢戴上了，高兴地说，“清楚，亮堂。”因为那年的炮仗，家欢的视力一直不太好，一只眼只有0.1，另一只还不错，但备战高考刻苦努力，又降了些。老太太掏出私房钱，帮家欢配了眼镜。</p>

“走两步感觉感觉。”营业员说。</p>

家欢朝门口走两步，指着街对面的广告牌：“那上面的小字都能看到！”玻璃门被推开了。张秋林和几个男同学走进眼镜商店。家欢立刻转过脸，留给秋林一个背影。</p>

“何家欢！”秋林喊她。</p>

家欢快步走到柜台边，把眼镜摘下来。老太太问：“行不行？”</p>

“行！”家欢爽快。秋林已经赶上来了。老太太见了秋林喜欢，他一向懂事。“奶奶好。”秋林知道叫人。老太太笑道：“小林子，不得了，考上合工大了。”老太太也不懂什么是合工大，但人家说合工大好，她便有了个概念。</p>

“阿奶，走吧。”家欢冷冷地。</p>

老太太哦了一声，去收银台交钱。家欢气鼓鼓往门外走。秋林还是跟定了。“何家欢，不知道我哪儿得罪你了，这大学也考上了，马上就开学了，你给我这个脸。”</p>

家欢站住脚，背对着他：“你就是故意的。”</p>

“我故意？”</p>

“故意对我隐瞒事实真相。”</p>

“什么事实？什么真相？”</p>

“是不是说好报合肥的。”</p>

“我是报了合肥的。”</p>

“可是我没有！”</p>

“财贸学院的会计专业特别强。”</p>

“故意不告诉我财贸学院在蚌埠。”</p>

“你不喜欢蚌埠？”</p>

“八字不合！”家欢扬长而去。老太太拿着眼镜出来，不见了家欢，她问秋林见没见着，秋林指了指外头，说先走了。老太太嘀咕：“这孩子，脾气来得莫名其妙，”又对秋林，“多来家里玩啊。”秋林道：“奶奶，我明天就去合肥了。”老太太轻摸脑门：“你看我这脑子。”</p>

晚间家丽回洞山军分区，家文来送钱。妹妹上大学是大事，虽然是大专，但在那个年代，也算放卫星了。家文给了两百。也是省吃俭用下来的。家欢道：“谢谢二姐。这结婚真好。”</p>

美心诧异：“这跟结婚有什么关系？”</p>

家欢道：“结婚就有钱了。”</p>

老太太笑道：“这钱是你姐姐省下来的。”</p>

家欢跟着说：“结婚了，两个人赚钱，一个人花。”</p>

家喜忍不住插嘴：“四姐，哪有这种好事。”又问，“四姐，大学什么样？”家欢说：“我也不知道，估计很大吧。”</p>

一晚上，没人提家艺。家文去看过她，肚子已经有点动静了，但和家里依旧没和解。婚礼没办，她也再没回过家。吃过饭，家文忽然又从包里拿出两百。递到美心手里：“老四去上学，老三也给两百，差点忘了。”轻描淡写地。美心拿着钱，出神，老太太点烟抽。常胜走后，她又拾起了年轻时候的爱好，抽烟。</p>

美心递回给老二家文：“不要，拿回去。”</p>

家文劝：“妈，你这是干吗，就算老三现在情况特殊，她也是这个家的一员，也是对老四的关心。”老四一伸手，把钱抽过去，笑不哧哧：“妈，别跟钱过不去，就算学校有补贴，我这来回来去的，也有用钱的时候。”美心气还没下来：“这个家跟她，两不相欠。”</p>

老太太把烟抽尽了，摁烟头，问：“老三现在过得怎么样？”不是不关心。</p>

“小家小户，挺温馨的。”</p>

老太太不说话。半晌，才说：“时代变喽，各人有福各人享，各人有罪各人受，管不了。”</p>

家文怕老人悲伤，岔开话题说自己也要搬家了。美心问搬到哪儿去。“饲料公司，楼房，一间卧室连着一个大开间。”</p>

老太太问：“卫国娘呢，还住在北头？”</p>

家文说：“现在就是这个问题，卫国姐家的两个儿子，大康小健都要结婚，肯定先用北头的房子结。我们一搬出去，妈也有点不想在那儿住了。”美心道：“主要舍不得光明。”</p>

“都不离手的。这样带孩子也不行。”家文担忧。娘俩又说了几句，卫国来接家文了。电视机开着，还是常胜留下来的，家欢、小玲、家喜簇在那儿，大老汤家的振民也过来串门，就为看电视。到学校就没得看了。家欢打算一直看到屏幕出雪花点。</p>

家喜困了，先去睡觉。振民看一会儿也走了。</p>

小玲别别扭扭，好像有话跟家欢说。</p>

“搞什么？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家欢不跟她客气。</p>

小玲拿出五十块钱。</p>

“干什么？”</p>

“我的心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