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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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政府离淮师附小不远。四海大厦门口的摊子被清退，下了班，小年到龙湖菜市门口吃炸肉串。这天，他多炸了几串，拎着进斯芙莱的门。他来看看六姨。他和家喜谈得来，她只比他大五岁，几乎算同龄。小年递上肉串。家喜姐儿们问：“这哪个？”</p>

“我外甥。”家喜介绍。</p>

“这么大了，长得挺帅。”姐儿们夸了两句，走了。</p>

更衣室有人喊：“老板，裙子大了，有小一号的没？”</p>

家喜连忙给找小一号的，递进去。</p>

小年笑说：“生意不错。”</p>

家喜小声：“今天第二笔生意。”咋舌。</p>

女顾客试衣服出来，小年正吃着肉串，一抬头，只觉眼前一亮，面熟。再细看，光彩照人，最关键是，她身上有种和小城女孩不同的先锋气质。红嘴唇，红指甲，都是宣言。</p>

“李雯？”小年试探地。</p>

女顾客从镜子里看到小年，转过身：“何向东？”</p>

他们曾经是初中同学，一别数年，想不到在这地方遇见。小城本来就小。“这是你开的店？”</p>

“我六姨。”</p>

家喜忙笑着说：“你们认识？今天得免费了。”女顾客连忙说不行。小年手足失措，放下肉串。因为肉串，这重逢似乎狼狈了点。李雯倒不拘小节，随手拿起一串，一口白牙，撸下来。“哪儿炸的，不错。”她夸赞道。</p>

何家客厅，家喜跟美心、老太太和大姐家丽描述着这场奇遇：“我一看就知道有戏。”</p>

家丽不信：“这才一面，哪来的戏。”</p>

家喜说明：“这叫有感情基础，而且彼此的那个眼神，怎么说，来电了。”美心和老太太呵呵笑。上了年纪，愈发喜欢听年轻人的爱情故事。美心问：“那姑娘做什么的？”</p>

“说是个小学音乐老师。”家喜说，“爸是公安局的，妈妈淮师院老师。有个哥，也在公安局，防暴大队的。”</p>

美心看了看老太太：“听上去还行。”</p>

家丽着急问：“小年后来有没有跟你说什么？”</p>

“还用说，”家喜分析，“实话不会放在嘴上，得看脸上，大姐，你就等着吧。”</p>

家丽耐了几日，小年一切如常，并没有提及相遇。这日，家丽故意踅摸到小年和小冬那屋。小冬马上高考，晚上要去学校自习，住在姥姥家。所以小年一个人在屋里。家丽进屋，小年的汉显BP机响。家丽打趣：“哟，业务挺忙。”</p>

小年见妈来，一把收了。</p>

家丽引蛇出洞，指东打西：“你四姨介绍的那个税务局的，不处了？”小年头也不抬：“不联系了。”</p>

“没毛病啊那姑娘。”家丽说，“长得不丑，家里不错，性格也好。”</p>

“我不搞你们这些政治婚姻。”小年一口否决。</p>

家丽不乐意：“顺嘴扯，门当户对是为你好。”</p>

“俗气。”</p>

“你说一个不俗气的。”</p>

“没有。”</p>

“李雯呢？”</p>

小年猛抬头：“六姨告诉你的吧？”</p>

家丽眼光无限柔和：“喜欢就带回来，吃顿饭，确定关系就处处。”小年说：“妈，能不能别这么俗气？”</p>

尽管小年嘴上最讨厌的就是俗气。但既然妈妈，还有他那铁腕的爸下令，他也免不了俗气一把。李雯本身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让吃饭，那就吃。依旧红嘴唇、红指甲，毫不掩饰。来了该说什么说什么，该做什么做什么，倒也懂礼貌，吃完饭也抢着刷碗，可家丽一看她那一双手，是个血红的指甲，算了，怕是洗也洗不干净。不让做就不做，建国跟她随意聊天，她是小学音乐老师，会弹钢琴。建国就跟她聊聊钢琴曲子。理查德·克莱德曼在中国正流行。建国说那个法国的理查德好像不错。李雯不客气：“一般，有点太煽情了。”嚯，一句话，弄得建国也不好再往下说。</p>

吃完午饭，坐了一会儿。李雯说下午还有事，小年送她走。</p>

洗好弄好，家丽坐回沙发，舒了口气，问建国：“怎么样？”</p>

建国不评价，伸了伸手指头，家丽和他同时笑了。</p>

家丽担忧地：“找这样的，小年能享福？”</p>

“受罪也是他自己乐意，心满意足地受罪。”</p>

“我看着就不舒服。”</p>